但是说到底,自己这么多年依仗的就是他们的爱,若是有朝一日失去,她根本就不敢想那会是什么样子的情形,她最怕的,就是他们说不爱了。
不论是亲口说出,或是无意听到,那句话都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从前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牵动着他们的心思,可如今却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同样也牵动着她的心思。哪怕只有短短的小小的一句话,她都能胡思乱想上好半天。
依她的性子,是断不愿意受这一份委屈的,若是从前做纳兰紫极的时候,她一定早就冲过去问清楚了,可如今,因为,不知该用什么身份去问,也愈发失了勇气。
就这么沉闷的过了几日,一日早上照例早起,却在梳妆台上的胭脂旁边看见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正是自己进宫去讨的那个冷暖玉佩。
心里一凉,去拿那玉佩的手指尖竟在微微颤抖,这一次,是真的被伤了啊……拿起旁边的纸条,上面写着她无比熟悉的字体:这是你该得的,不用给我。
她幡然醒悟,是了,纳兰紫极回来了,他就不需要这样的慰藉了……..一念及此,两行泪顺着脸颊滑落,却又被她立刻擦去了——千叶哥哥说过的,不许她哭。好,那阿桑不哭,阿桑不哭,阿桑忍着。
就这么枯坐了良久,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倒是更郁闷了,却听见门吱呀一响,有人进来了,她忙擦去颊边泪痕,回眸一看,笑道:“芸姐姐你怎么来了?我一会儿就去伺候主子的。”
她这几日与芸娘混熟了,就直接叫姐姐了。她以为芸娘是来催她过去温沉筠那边的,是以才这么说道。
“啊,你还不知道啊,纳兰府的小姐,啊,也就是当今燕王妃今儿回京都呢!主子一早就进宫里去瞧她了,刚刚才有个宫人传了话回来,说王妃要见你呢!你快打扮打扮,跟我走吧!”芸娘含笑道。
她一愣:“燕王妃要见我?”心里却是一震,是真的、真的燕王妃么?还是说,她的臆测终究成真,真的纳兰紫极回来了?一时间,手脚俱都冰凉,心就像泡在冰窟窿里一样,还往外丝丝冒着凉气。
对着镜子凄苦一笑,喃喃道:“还打扮什么呢……如此便罢了吧……”
芸娘没听清她的话:“夏夏,你说什么?”
她勉强一笑:“没什么。”画了淡妆,随意穿了一身白裙,起身对着芸娘道:“我们这就走吧,免得让王妃等急了。”
一路就去了宫里,她一个人站在外殿等了好久,才有个宫人出来宣她进去。
站在空荡的大殿里,却意外的没有看到一个人,四处环视一番,还是没有人出来。
垂了眸光,却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叫道:“夏夏。”
她转身一看,竟恍惚以为看到了自己,那眉眼身材,那衣裳那神态,竟和那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活脱脱就是纳兰紫极,真的就是啊。
愣在那里不能言语,却听见对面的人道:“夏夏,你最近好么?潮州一别,我们就失去了联系,现在我回来了,真高兴又能在这里见到了你!”
夏依桑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人分明就是另外一个自己,现在,连她自己都糊涂了,眼前的人,到底是真的纳兰紫极,还是她偶然间失落的魂魄呢?
又或者,自己压根就没有在此出现过,自己其实一直扮演的都是叫夏夏的角色吗?那人说的跟真的一样,自己只是和她很熟么?
她懵了,只是愣愣站在那里:“我……我很好。”
那个纳兰紫极抿嘴一笑,忽而回头叫道:“我就说了嘛,我和她认识的,你们偏偏不相信。”
话音还未落,从内殿里走出几个男子,夏依桑怔怔看着,那些容颜分明是她所熟悉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些人都在对着那个纳兰紫极笑,眸光极度宠溺,全都附和道:“是,是,你说的是,我们相信,相信的。”
夏依桑愣愣的看着,手脚愈发冰凉,几乎想掉头就跑,可脚想生了根一样就是挪不动步伐,视线黏在几人身上来回转悠,却怎么也看不够,眼里分明就溢满了思念。
越看视线越是模糊,这些日子以来受的委屈,越想越是伤心。
秦墨寒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哥哥还答应过要一直陪着她的,说过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想,现在这个又算是什么呢?
桑桑不是只喜欢她一个人么,怎么对着别人也能笑的那么灿烂呢?
上官千夜不是还为了她舍了一魂一魄么,怎么转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呢?
温沉筠不是君子,说话都是骗人的。
秦天磊也是,都是骗人的,都是骗阿桑的。
她现在才笃定,这些人喜欢的都不过是纳兰紫极的外表罢了。不是她夏依桑。
瘪着嘴,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站在那里无限委屈,却感觉有人走近,片刻之后听见那人问道:“夏夏,你怎么了?”
她听出是那个纳兰紫极的声音,心里不痛快,就没好气的道:“没怎么,我心里不舒服,哭哭都不行啊。”
“那能跟我说说嘛?”声音很轻,似乎还带了一丝哽咽,可惜她正在伤心,没听出来。
她忽然失声痛哭:“我就是讨厌你,我讨厌你,你不要跟我说话!我讨厌你抢了我的男人,要不是杀人要偿命,我早就咬死你了。”
原本是威胁性极强的话,被她哭着说出来,倒是蕴含了无限的委屈了。
“为什么是你的男人呢?”站在最前面的秦墨寒忽而挑眉问道。
她压根没听清是谁问的,只是觉得心里憋屈的难受,瘪嘴吼道:“因为我才是纳兰紫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