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日落黄昏,一道红霞划落长空,映红了整座金陵城,巍巍高耸的皇城之上,金瓦碧岩都闪烁着明煌煌却又艳丽夺目的赤红。
宸栖宫中,大殿内的金丝楠木凤榻上,云倾执笔沉思,乌木翘凤尾的案几上早已摆好的一份明黄折子,但是她硬是提笔半日都没有写出一个字。
心不在焉,亦或是无心去处理颜美人扰乱后宫之事。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这个皇宫中,人与人之间的防备与警惕是就如同这万年不化的寒冰,在这个地方,没有信任,没有真心,只有争斗和血腥。
所以,身为皇帝青梅竹马的颜美人,她能为皇帝试药中毒,并且生死不离的相伴相依,对于一个自小习惯了宫廷争斗的少年天子来说,这或许已成为了一种最贴心、忠诚的安慰,因而,对于颜美人的所作所为,皇帝也向来纵容。
这一点,云倾以前一直都是猜测,甚至在颜美人被释禁之前,她都不曾笃定。但是今日在看到栗美人和卢采女、华美人亲厚的摸样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感情时,她突然觉得很刺眼,却也瞬间想起了皇帝与颜美人之间的关系。
对着折子发呆了片刻,云倾索性丢下了笔,对一旁的宫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娘娘,现在是戌时了,请问娘娘是否要传膳”一旁的宫娥面色有些慌张的赶紧回答,刚才,她一直盯着云倾发呆的神色,险些没有回过神来。
戌时了,时辰过的真快。云倾有些烦躁,许是身在宫中的规矩实在太过繁杂,与她曾经想的不太一样吧,所以这几日她心里一直觉得沉闷,恨不得能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练练自己的身手。
自从入宫之后,她还没有伸展过拳脚,再加上每日都穿着这些厚重的华服,所以云倾不免有些厌倦了这种奢华的生活,虽然,她内藏狼虎图谋之心,可是如果为了那一仗两寸的金銮椅座,一辈子都要这样,也未免太过枯燥了。
“皇后娘娘,建章宫的碧嬷嬷求见”就在云倾心头烦躁之时,大殿外的看守女官也匆匆走进来,隔着垂挂的珠帘叩拜,小声禀报道。
太后?云倾秀眉一挑,随即红唇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意。太后的忍耐的性子倒是比她猜想的要急躁些,她原本以为,在碧珠回去传话后,太后最早也要四五日才回再派人过来,没想到,还没到三天,她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请她进来”云倾淡淡的说道。
“是”女官起身退下,不多时,只见身着绿色上衣,灰黑色撒花裙的碧珠匆匆走过来,她面容上有一丝焦急之色,但在走到珠帘处时,却一改灰白的面色,笑着客气道:“老奴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这几日凤体可安好,太后娘娘因记挂皇后娘娘,所以让老奴来看看娘娘。”
好一个温馨感人的登门拜访,好一句窝心肺腑的关切之言。
云倾浅柔一笑,但那笑却没有达至眼底,她不点破碧珠的开场白,只道:“劳烦太后娘娘记挂,本宫的身体一向健朗,不过倒是不知太后娘娘这几日如何,芙妃姐姐最近过的可好。”
碧珠怔住,许是没有想到云倾会如此拐弯抹角的点破她的来意,于是忙尴尬的一笑,道:“回禀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这几日受了些惹暑,身子有些不大爽快,芙妃娘娘的胃口也不怎么好,近几日又消瘦了些。”
“那碧嬷嬷今日来宸栖宫,是为了什么?”云倾叹了口气,这姑侄二人倒也是可怜,一个会算计,却连儿子后宫的政务都不敢管,一个想得宠,却连半分心计都没有。
且不说颜美人禁足之时,皇上没有顺从太后的意思宠幸芙妃,现在颜美人释禁了,她也的确该吃不下睡不着了。
“皇后娘娘果然是玲珑心思,太后娘娘因几日不曾见到皇后娘娘,心里记挂的紧,所以请皇后娘娘移驾建章宫一同进膳”碧珠终于说出了今日来的目的。
“也好,本宫倒也的确有事想向太后请教,来人,更衣,摆驾”云倾淡淡的说道。
建章宫,内殿——
身着灰黑色金丝绣凤华服的太后歪在金丝楠木的榻旁,她抬手抵着额头,闭眸正在小憩,乌黑的鬓发绾成简单的福寿髻,头上的金饰与宝瓒在初上的灯烛下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尽显威仪。
可是,即便闭着双眸,太后的眉宇却还是紧黜着,似被什么困扰着,以至于云倾进殿都没有发觉。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云倾叩拜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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