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散发出一种冷若山岩的冷峻和威迫。
初一见状,便低声道:“属下已经命人再往山腰上搜寻,一有娆贵妃消息,立时来报!”
他跟随祈晟多年,对自家主子的行事作风再熟悉不过,并且,什么改先斩后奏,什么该问过再行动,也十分懂得拿捏分寸。
祈晟听他这一系列行动做的及时而迅速,紧绷的面色却半点也不曾放松。
“不必,”祈晟毫无征兆地开了口,“本王随你们一道,亲自上山查探。”
“王爷……”有暗卫知道祈晟还身中媚药,身子略虚,正欲上前劝阻几句,然而对方话音落下,却已然大步朝自己的马匹走去。
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随后便连人带马,利箭一般地飞驰了出去。
初一叹了口气,给那人投去了一个“别忙活了咱们改变不了王爷的决定”的眼神,随后便也吩咐暗卫各自上马,紧紧跟随。
突然,他想起来旁边似乎还有一个人来着……便转向钱思妍,怔了怔,道:“那个……要不我派人先送姑娘回府?”
“不,请让民女跟着王爷吧!”钱思妍双眼含波,咬咬下唇道,“民女这模样……哪里还有脸回府?”
她这番话无疑清楚地印证了初一心中的怀疑和猜想。他不禁吃了一惊,不知为何,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中的念头竟然是:如果娆贵妃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不会跟王爷一起被砍死……
但转念仔细一想钱思妍的话,又忽然意识到……难不成这山寨版的娆贵妃,以后就要赖在汝南王府了?
心中虽腹诽无限,但面上却还是做得周全,再说了,这女人是去是留,也轮不到自己做主。
故而眼见着祈晟带着暗卫已经越走越远,他便冲钱思妍笑道:“姑娘若不嫌弃,就和我共乘一匹马吧,如何?”
钱思妍自然破涕为笑,忙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
楚倾娆只觉得周身一阵热,一阵冷,神智一时混乱,一时清楚。
她想要醒来,然而冥冥之中却又什么将她拽住,死死拉扯着,越坠越深,越坠越深,越坠越深……
最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清澈的溪流。
正值春日,溪流两岸碧草丛生,远看绿油油的一大片,近看,却显得极为稀疏。
穿着粉桃色小短衫的小姑娘,七八岁的年纪,蹲在草丛里就如同盛开的一朵月季。
她皱着小眉头,正专注地在草地里挑挑拣拣,冷不丁地头上却传来一阵剧痛。
尖叫一声,回头看去,却见一个比她还要年少几分的少年,正拿着她发上的一根木簪子,飞快地跑开。
口里嬉笑着喊道:“嘿嘿!师姐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虽然已经被人称作“师姐”了,但小女孩到底也还十分年幼,眼见着自己的木簪子没了,早上辛辛苦苦盘起的发也全都散落了下来,当即嘴巴一瘪,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却忽然想起一个温柔轻缓的声音,“娆儿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是一个少年,年纪比小女孩和小男孩稍长五六岁的模样,举止却极为老成。
“策哥哥……”小女孩抬起头,及至看清了对方,当即“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少年稍稍一愣,却还是十分耐心地,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将事情的原委打探了出来。
随后他展颜笑了起来,轻抚着小女孩的发顶,眼底难得有了几分狡黠的意味。
“娆儿所修是制毒解毒,本就不是以功夫为主。可须知,比起强攻,智取可是要远远高明得多。”说着,他附在对方耳侧,低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明日,你且这般……”
正说着,却听“咚”的一声,有什么被远远地抛了过来,落在小女孩脚边的草地上。
小女孩一愣,将东西捡起一看,发现正是自己刚被师弟抢走的那木簪子。
再举目看去,却见一抹颀长而清瘦的身形,已经往回走了。
“师兄!”她忙叫道,“这是你帮我抢回来的吗?”
同样是师兄,一个是“策哥哥”,一个却只是“师兄”,亲疏之别,可见一斑。
那少年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没好气地道:“路上捡的,顺手还给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女孩一脸茫然:师弟也太粗心了,怎么就把刚抢来的木簪子弄掉了呢!
他身旁的少年,则笑而不语。
次日,四师弟脸上顶着眼眶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乌青,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厕所。据说跑厕所是因为午饭吃坏来了肚子,但那眼眶上的乌青,却是打死他也不肯透露半个字。
只不过打从那天之后,他再也不敢欺负自己那个看起来十分没用的三师姐了……
……
梦醒时分,天光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楚倾娆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却发觉自己正十分瘫软地倚靠在一个胸膛上。
那胸膛没有祈晟的宽阔可靠,甚至有些单薄,却也绵绵地散发着暖意,足以让她冰凉的手足,觉察到一丝温度。
让人觉得安心。
意识逐渐有恍惚变得清明,楚倾娆无暇再回想刚才那个亦真亦幻,似虚似实的梦境,只是吃力地抬起头来,看向身侧的人。
晨光熹微,一身白衣的云卿策闭合着眼眸,如若一座清净的雪莲,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
羽扇般的长睫低垂在如玉的面颊上,神情安详而平静,便只是看着,也能让人的心境随之宁和下来。
楚倾娆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也轻垂了眼睫。
视线却正好落在了对方的右臂上,那手臂正不轻不重地将她环抱在胸前。
然而,从小臂到臂弯之间,却又三处隐隐反射出了光亮。
那是极深地没了入皮肉的……三根金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