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合围攻梓州之势,到时一样能够达成,而且是极为省力的达成!”到这,桑维翰声音显现出几分激动,“更有甚者,若我军能派遣精锐,埋伏于李绍斌回援梓州的路上,就能半道而击之,败其于野,从而避免在东川军把守梓州时,付出巨大代价去攻打坚城!”
纵观桑维翰之策,的确给人眼前一亮之感,但王朴却一眼看透了这种策略的弊端,他道:“参军之策,步步凶险,时时充满变数,若是形势不如参军预计的发展,则我大军随时身陷险境。但凡大军征战,用兵之策,当力求稳重、谨慎,将不可掌控之事降到最少,岂能如同赌徒一般,步步历险?如今,我大军有雄师数万,军备优良,正面交战,并不畏惧两川,正该步步为营、稳健推进,岂能嫌费力图轻便?”
“某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又闻,慈不掌兵,但凡大军征战,唯虑胜也,不虑钱粮之费!”
闻听此言,桑维翰拂袖冷笑,“司马之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庸人之见,于三军何益?于国家何益?某不屑与之言也!”
他向来自负才高,要不然也不会自立志为公辅,既然才高自傲,平日里可不是处处谦逊退让的,在所有的秦王府幕僚中,他也仅服莫离一人而已,并不认为还有其他人的才能在他之上,故而出这番话并不奇怪。
“你......”王朴气得不轻,桑维翰自傲,他何尝不是自视甚高?只不过平日里表现的没有桑维翰这般明显罢了,眼下被桑维翰这样评论,怎能不生气,当下甩袖转身,“一介赌徒,某何须与你多言!”
李从璟背靠在扶手上,双手交叉放在腹前,一派闭目养神的模样。桑维翰与王朴为公事争吵,并无不妥,李从璟也懒得去劝,他沉思着,在心中评判两人的策略。
王朴的策略,稳重谨慎,步步为营。
桑维翰的策略,大开大合,奇思妙想。
该选哪个?
王朴与桑维翰完之后,幕僚们相继发言,以两人的发言为基础,意见基本分为两派。
“大帅可否想过,若是孟知祥遣兵增援阆州,局势会如何?”莫离侧过身向李从璟开口。
“遂州、合州没攻下,孟知祥如何会分兵增援阆州?”李从璟慢悠悠回了一句,忽而脑中灵光一闪,睁开眼来,眸底精光一闪,“除非......”
莫离轻轻一笑,“除非孟知祥推演战局,将我军的行动都算计到了。”
“无论是王朴之策,还是桑维翰之策,关键都在阆州。前者有阆州大战,胜负关系我军是否能继续南下,后者则是寄希望于李绍斌回援梓州,而无力攻下剑州。”李从璟双眼愈发明亮。
“的确如此。”莫离摇动折扇,“孟知祥若是将战局推演的够深,便会知晓,无论我军采用何种进军路线,一旦阆州不保,东、西川的进攻局面将无法维系,接踵而来的,只能是被动面对我军的攻打,最后也免不得被各个击破。是以,对两川而言,阆州必不能失,必须退能坚守,进能奔战。”
李从璟将推演继续下去,他道:“遂州、合州战局已经胶着,短时间要分出胜负,对彼此都很难,既然如此,犯不着被两州牵扯太多兵力,而应该将尽可能多的兵力释放出来,化为机动兵力,去争夺战场的主动权、关键。”
“关键就在阆州。”
“如此一来,阆州的两川兵力,应该能集结近三万。”
莫离笑了笑,不再言语。
李从璟也露出笑容,他转顾场中,众幕僚还在争辩。
方才,莫离可是没有参与过众议,而是直接将见解与李从璟了。
桑维翰有傲气,王朴有傲骨,但论起骄傲的程度,在整个秦王府,平日里洒脱不羁、仿佛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莫离,才是最厉害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