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飞机平稳落地。
机场外面有专门的人士在等候他们,上车后,子衿忙不迭的掏出手机,给席先生发信息报平安。
这一幕落在顾子默的眼底,有点刺目,有点不爽。
胸口的闷气堆积的他喘不过气。
摇下车窗,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他才嗤的一笑:“宋子衿,你有点志气。”
子衿斜了他一眼,默了几秒,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你要是有老婆,就不会这么说了。”
如同被人用木棍狠狠的敲了一下脑袋,顾子默懵了懵,反应过来,几斤老血都喷出来了。
他气得全身抖的跟筛糠似的,颤颤抖抖的骂道:“宋子衿你皮痒了又想上天了是不是?”
刚骂完,子衿没来得及解释,男人放在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顾子默瞪了女人一眼,然后摸出来,扫了眼屏幕上的那串号码。
好像没见过,不接。
他关掉没多久,对方又打来了。
子衿默默地提醒他:“说不定是有急事呢。”
登时,顾子默一个眼神咻的一下飞了过去,“你别说话,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
电话还在震个不停,顾子默蹙眉,方才滑过接听键。
对方热情的嘿了一声。
是个女人的声音。
顾子默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他顿了顿,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嘿毛,你谁?”
话落,对方沉默了一瞬,隔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却是毫不留情的挖苦他:“大叔,你不仅眼瞎,就连耳朵也聋。”
记忆如同潮水排山倒海而来,顾子默愣了下,旋即沉下脸:“是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善如笑了两声,“想找你还不简单。”
“废话少说,我的车呢?”
“被我的大炮吃了,你信么?”
“……”这是玩象棋呢还是把他当傻子呢?
顾子默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很是克制的问了一句:“好笑么?”
听得出男人的心情不好,善如立马敛住笑意,正色道:“要车就亲自过来拿,我把地址给你。”
亲自?
是个男人,都听得出这个女人别有用意。
思忖了几秒,顾子默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与爱车相比,他的清白重要多了。
那头,善如一愣,“你的车……”
“不要了。”
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坐在身旁的子衿一愣一愣的,她好奇的问了一句:“有人想敲诈你?”
顾子默睨了她一眼,舔了下唇,说:“不,是有人想非礼我。”
“……”
天空灰蒙蒙,美国的街头却是一片灯火霓虹,车子很快就开到了预定的酒店。
Lisa和潇潇在接到消息之后早早就在酒店大堂等候了,她们看到两人从车上下来,立马飞奔过去。
潇潇直接给子衿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用她那蹩脚的英文说一句:“喂啊康突米国”
子衿和Lisa是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混乡式英文。
但是顾子默是第一次听见,他脚下一个趔趄,克制的看向潇潇:“当初你是怎么进来博宇的?”
“……”
潇潇觉得,自己摊上事儿了。
她立马朝身旁的子衿投去一个可怜兮兮的求助的眼神,接收到她的讯息,子衿干咳了一声,提醒男人:“顾总,现在也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晚才有精力工作。”
“就是就是。”潇潇附和。
顾子默本也没打算深究,他看了她们一眼,最后挺深明大义的嗯了一声。
走前,他还特意叮嘱子衿:“早点休息,明天有得你忙了。”
忙什么。
子衿没多问,点点头。
回到套房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时,她就接到了席先生从远方打来的电话。
丢下擦头发的毛巾,捞过手机躺床上。
电话通了,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就自那端温和的传来:“刚洗完澡?”
子衿微微一愣,奇了:“你怎么知道?”
席琛笑:“猜的。”
她唔了一声,然后调侃:“你次次都猜的这么准,要不去买张彩票吧?”
“好,那如果中了怎么分?”
“肯定五五分啊!”
“五五?”男人故意一顿,扬眉:“我好像亏了。”
“没亏没亏。”子衿坐起来,一本正经的胡诌:“你看啊,这个提议是我提出来的,你中奖了,不分我一半怎么都说不过去是吧。”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席琛笑了笑,随后,突然问她:“我能不要钱吗?”
“啊?”
“我能要你吗?”
男人的话,犹如外面朦胧的夜色一样,蛊惑人心。
子衿一颤,咚咚咚,心脏开始剧烈而又迅速的跳动了起来。
她将自己放倒在被褥里,脸上燥红。
隔了会儿,才舔了舔唇,说:“那不行,这世上只有一个我,我可是无价的。”
席琛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眸子氤氲,声音清浅:“我知道。”
就是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你,所以才这般珍惜。
许是察觉到气氛变得微妙,子衿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随口一说:“美国这边的夜景很美。”
此时,席琛正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灯火喧嚣。
很美,也很孤寂。
她不知道,他曾在这片土地,度过怎么样荒草不生的日子。
她也不知道,他曾在这片土地,如何无止境的思念过她。
……
翌日,天未亮。
子衿还在睡梦中就被潇潇拖了起来。
因为是第一次来到美国,所以潇潇很兴奋,她表示,不应该把如此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
对于她这种无厘头的想法,子衿都恨不得甩个鞋拔子给她,让她清醒清醒。
但是最终还是败给了她那可怜的小眼神。
子衿顶着鸡窝头,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下来,洗漱完毕才陪她下去觅食。
酒店有自助餐。
潇潇拿着托盘到处夹,盘子堆的高高的,子衿跟在身后,见到这一幕无奈失笑。
她没什么胃口,就只倒了杯牛奶和拿了份三明治。
装好,刚转身,差点与身后的女人撞上了。
一惊,子衿定晴一看,才认出她是顾惜西。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长发随意披在肩头,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棉料长裙,外头套着一件长衫,与平日凛冽高调的风格不同,她如今的装扮令她整个人有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和舒服。
她讶然:“你怎么也在这儿?”
顾惜西看到她,并没有很惊讶,而是笑了笑:“子默没告诉你吗?”
子衿一愣:“难道你是……”
“嗯,我们也是被邀请来参加史密斯夫妇的金婚见证仪式的。”
“好巧。”子衿停顿了一下,耸肩,半开玩笑:“不过我是过来工作的,只能看着你们耍。”
顾惜西笑,手下意识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子衿注意到了,眼睛一亮:“宝宝怎么样了?”
“很乖。”
“你先生呢?”
刚问,身后就适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音:“小西。”
说曹操曹操就到。
徐清扬快步走到顾惜西的身边,蹙眉:“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么,这里人那么多,磕着怎么办?”
闻言,顾惜西撇嘴:“又不是瓷做的,哪有那么容易磕着。”说着,她还问子衿:“是吧。”
男人犀利的眸子扫了过来。
子衿不好作答,而是扯了扯唇,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你好。”
徐清扬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说:“你好,宋小姐。”
宋小姐……
他怎么知道她姓什么?
子衿错愕,他又问:“你先生没跟着一起来么?”
她顿了顿,“你认识我先生?”
徐清扬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岂止认识,还很熟呢。”
很熟?
男人说话的时候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子衿总觉得这个男人话中有话。
顾惜西用手肘撞了一下身旁的男人:“什么很熟?我怎么不知道?”
徐清扬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下,“乖,回去告诉你。”
“……”
“……”
子衿默默移开视线,顾惜西脸上一阵红,拍开了他的手,哼哼唧唧:“别想糊弄我。”
徐清扬挑眉:“怎么敢。”
人家夫妻正在恩爱,她这个电灯泡再留下来就没意思了。
正想着措辞要先行离开,背后就传来了顾子默那大嗓门:“宋子衿你在那边干什么,快给我过来!”
认识那么久,子衿还是头一次觉得顾子默的声音如此动听。
她和顾惜西简单的道别之后,就飞奔向了顾子默的方向。
顾子默将目光从徐清扬的方向收回来,然后瞪了一眼已经站在跟前的子衿:“你认识徐清扬?”
“不认识啊。”
“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见到他记得拐弯走。”
“……”有这么说自己姐夫的么。
“走吧我饿了去吃饭。”
说罢,两人并肩一起进去了。
这一幕完完整整落在了徐清扬的眼里,身旁,顾惜西郁闷的来了一句:“我发现这段日子子默老是神经兮兮的。”
男人扯唇,面不改色:“嗯,再过不久就会被人摁进土里了。”
“啊?什么意思?”
“没什么,去吃饭吧,别饿坏我女儿了。”
……
黑幕降临,街头小巷却依旧热闹非凡,流光溢彩。
某顶级酒店,正承载着无数欢笑声。
休息室,子衿检查了一遍等会儿要用到的拍摄装备,才去换上顾子默给她准备的小礼服。
从厕所出来后,正好看到倚靠在门边的男人。
她顿了顿,“你怎么过来了?”
顾子默抬眸,看向她的时候,漆黑的眸子有一闪而过的光芒。
女人穿着一件雪白的过膝长裙,皮肤如同凝脂一样细嫩白皙,眉目温静,瞳眸澄亮,乌黑柔顺的头发盘了起来,有几根发丝垂落在了脸颊旁,整个人看起来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他干咳了一声,不自然的别过脸:“你那么慢,我以为你卡在厕所出不来了。”
“……”
“好了吗,进场吧。”
“潇潇她们呢?”
“她们随后会到。”
“那走吧。”
酒店大门外面,有一辆接一辆的名贵豪车缓缓停靠,一个又一个穿着高贵不凡的人士从里面下来。
其中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里面,程政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沉默的男人,说:“席总,他们好像并没有来。”
席袁成侧首看了眼外面络绎不绝的人流,勾唇:“他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程政一顿,也没有多想,推开车门,小跑绕过车头,拉开后座的门。
男人拄着一根拐杖,从车内缓慢的走了下来。
他犀利的眸子扫了一眼四周,却无意撞上了一对墨色深沉的瞳仁。
徐清扬。
席袁成扯唇,冲他颔了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那头,徐清扬也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搂着身旁的女人先行进去了。
一些稀客,都到场了呢。
……
里面,宴会厅早早已经布置完毕,子衿将三角支架都摆放好,架好摄像机,就差宾客入厅了。
休息时,潇潇拿了杯果汁给她,双眼放光的问:“小衿,你说我今晚能不能拐个有钱的帅哥回家光宗耀祖啊?”
子衿喝了一口,甜腻的果香在舌尖蔓延,她舔了舔唇瓣,说:“你安分点,我不想到时候去派出所保释你。”
“……”
“还是以***的罪名。”
“……”
潇潇已经掩面泪奔了。
没多会儿,顾子默走过来,用下巴点了点她面前的东西:“靠不靠谱?别中途掉链子了。”
子衿白了他一眼:“我谢谢您的关心啊,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顾子默无视她的白眼,轻抿了一口手里的红酒,突然说:“宋子衿,等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冷静点知道吗?”
“……”子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难不成等一下会发生什么让我暴走的事情么?”
“差不多吧。”
“顾子默,你今天晚上怪怪的。”
“有吗?”男人稍作一顿,平静的解释:“可能是有点紧张。”
“又不是你金婚,你紧张什么?”
“我……”
话没说完,宴会厅的大门被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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