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老宅。
安静宽敞的书房内,突兀的响起了几道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实木书桌后边,男人静静的靠着椅背,修长的食指轻轻的敲着台面,正细细的捕捉着那些敏感的话语偿。
“只要把木屋枪击案的嫌疑嫁祸到席琛身上,他麻烦缠身,自然无法同时顾及宋家。撄”
“就因为宋娇阳的事件,我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去查一查那天离开席琛公寓的那个女人叫什么。”
“那么大辆车都没撞死他们?你们这群废物到底是在干什么?”
“想回席氏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现在是否还兼具这个资格。”
“只要不伤害我女儿,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预算范围,不能再拖了,让唐卿馨立马回国。”
“想控制席琛,办法是有一个,要赌,赌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有多深。”
“迫不得已的时候,斩草除根是最后的退路。”
……
电脑上的语音还在播放,而男人的眸色已经暗如深渊。
他又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脸色平静如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等到语音播放停止结束了,书房内恢复了最初的寂静,他才动了动,随手将电脑内的磁带拿了出来,丢在桌子上。
那是他之前和徐清扬交易时,换来的东西。
刚刚播放的语音内,有席袁成的声音,有程政的声音,有唐志成的声音,甚至,还有席衡延的声音。
地点是在席袁成旧宅的书房。
席琛反复的琢磨着那些话,猜想,如果席袁成知道有人在他的旧宅里按了那么多眼线和窃听,应该会活生生被气死吧?
正晃神,叩叩叩三声,门外传来刘姨的声音,“小琛,下楼吃饭啦。”
男人一顿,不紧不慢的将磁盘丢进抽屉里,然后才起身出去。
楼下,圆木餐桌上已经摆放了好几道丰盛美味的菜肴。
二老早早已经入座,席琛走过去,拉开了其中一张椅子,落座。
刚坐下,对面徐婉就问:“小衿什么时候回国?”
席琛拾起筷子,淡淡的答道:“四五天之后。”
话落,徐婉抱怨了一句,“你们这俩个孩子,让你们准备婚宴的事情到现在都没看到一点行动,是不打算办了吗?”
席衡延也在一旁应道:“不能委屈了人家。”
委屈。
席琛听到这两个字,眉头微微一抖,他看向二老,面不改色:“你们难道不觉得,你们儿子比较委屈吗?”
他也想风风光光给她办场婚宴,但是她不希望引人注目,他也总不能强迫她。
而且,到现在那个女人还时常会在外面称呼他为席教授。
连个名分都不给他,到底是谁更委屈了。
对面,徐婉白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媳妇都给你骗到手了。”
席琛淡笑而不语,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席衡延笑了笑,“罢了,如果不想摆婚宴就算了,一切从简吧,别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才好。”
当即,徐婉不悦:“那怎么行,亲戚们都不知道小琛结婚了,还一个劲的在给他介绍女人,你说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
一时间,席衡延也苦恼了。
主要是亲戚那边都比较八卦而且不好糊弄。
席琛静静的听着,慢慢的咀嚼饭菜,咽下去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也对,这样下去不行。”
儿子这话,让徐婉眼睛一亮:“考虑好要摆婚宴了是吗?”
“是比摆婚宴还要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要个名分。”
“……”
徐婉反应过来,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不打算指望他们了。
照这样下去,她何时能抱孙呢?
她想了想,说:“我明天刚好有空,你陪我去亲家那边。”
席琛夹菜的动作一顿,他点了下头,没有拒绝。
拖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见一面了。
……
病房。
下了班,沈睿程照常提着水果去探望杨文兰。
如今宋娇阳走了,宋元山在牢里,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沈睿程担心她会想不开,经常都会过来看看她。
推开门,洁白的病床上,女人还是保持着那个模样。
头发披散,脸色苍白,双目空洞,似乎到如今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女儿已故的事实。
他走到床沿旁,将水果放到一旁,护士紧随其后进来了,她看到沈睿程,便同他说起了早晨杨文兰企图轻生的事情。
听完后,沈睿程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震惊,眉头的褶皱也加深。
他以为这么多天了,杨文兰已经在慢慢的尝试从阴影里走出来了,却没想到她的心里还一直都轻生的打算。
护士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杨文兰的身体就出去了。
沈睿程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沿,他看了眼病床上动不动的女人,轻叹:“杨阿姨,你又是何苦呢?”
听见声音,杨文兰侧首看了他一眼,泪水哗哗的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说:“睿程啊,我住院这么多天骄阳都没来看我,你帮我打电话给她好不好?”
沈睿程蓦地一怔,他抿起薄唇,不知道该怎么跟杨文兰解释这一切。
医生说她,如今精神濒临奔溃,不宜再受打击了。
看着眼前目光呆滞,满脸泪痕的女人,沈睿程就是再恨她们曾经陷害拆散了他和子衿,也狠不下心,做到忽视。
他迟疑:“杨阿姨,骄阳她……”
话没说完,杨文兰已经飞快的打断了他的话,她沉着脸:“她是不是又去找那个男人了?我都跟她说了无数遍了,不要去找他不要去找他,为什么她偏偏就是不听话呢?”
那个男人?
沈睿程困顿,他问:“杨阿姨,什么男人?”
杨文兰目光阴狠,咬牙切齿的说:“就是那个姓周的混蛋啊,你说他当初都已经死了现在还回来干什么?是要破坏我的幸福吗?”
周……周荣生。
沈睿程目光一摄,他陷入了沉思。
宋娇阳的死,该不是真的和周荣生有关吧?
他这么想着,已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句:“杨阿姨,你们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杨文兰精神恍惚,迷茫的问:“他是谁啊?”
“周荣生。”
“啊是他啊!”杨文兰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努力的在想,过会儿,语出惊人:“昨天。”
昨天。
沈睿程的背脊,蓦地一僵。
也就是说,周荣生一直在暗中观察杨文兰,那个男人,他居然能在警方的监控下溜进病房内,
会不会,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那个人的监视之中。
他为什么要冒险来找杨文兰,是不是,她知道些什么?
缓过神,沈睿程看向正在自言自语的杨文兰,顿了顿,才降低声音问:“杨阿姨,骄阳有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捕捉到了敏感的词,女人的情绪明显有波动。
她突然抓住沈睿程的手,问他:“对啊,骄阳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
女人的力道很大,手臂被抓出了一条明显的痕印,他也只是扫了一眼,便从容的诱惑她:“您先回答我的问题,骄阳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
“真的。”
“奇怪的话?”杨文兰松开了他的手臂,靠在床头努力的回想,“好像没有说过,她从牢里出来之后都很少说话,老是一个人在发呆,好像就只有那一次,她说她想见宋子衿,我担心她会情绪波动就没有同意。”
子衿?
沈睿程蹙眉,宋娇阳死前给她留的那封信,会不会就是她想要讲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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