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她走到阳台外面,外面的夜色已经渐渐有些深了,远处望去,一片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女人的声音,划破了这静谧的夜色。
她说:“帮我查一下小琛在国外的那几年都接触了什么人还有他经常去的一些地方,尽快整理出来发我邮箱。”
挂了电话,她的眉目有些凝重。
她了解席琛,知道他做事一向有分寸,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在国外的那几年,她是很少的去关心他的生活,只不过时不时的会通个电话,但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要说有发现,还是在席琛回国的那一段时间,她和席衡延无意发现他的变化,似乎是变得更加沉默了。
刚开始怕他是因为当年绑架案留下的阴影,也曾为他找过心理医生,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她还以为是她自己年纪大了多虑了,之后也没有再去怎么理了。
但是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Schizophrenia。
精神分裂症。
这几个字就好像一把利刀一样穿过了她的胸膛。
她无法想象,在国外的那三年里,席琛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越想越混乱,徐婉的身体,突然无法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另一边,子衿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换男人进去洗漱了。
她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刚坐下,男人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在安静的卧室内十分的响亮,估摸着浴室里的那位席先生也听见了。
她猜得没错,因为下一秒,男人喑哑的声音就从浴室传了出来,他说:“小衿,帮我接下电话。”
子衿应了一声,丢下毛巾,滚到床的另一边捞过手机,上面没有备注,只有一串号码。
是***扰电话还是……
她没有多想,在电话响第三遍的时候,就接通了。
在对方的声音响起之前,她更没有想到,电话号码的主人,会是乔冉。
乔冉的声音,自那头清脆的传了过来,“席教授。”
子衿顿了一顿,方才迟疑的说:“我是宋子衿。”
宋子衿。
听到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名字,对方似乎是怔住了,许久没有声音。
久到子衿以为她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乔冉很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不过还是十分的沙哑:“他呢?”
子衿看了眼主卧的方向,如实回答:“在洗澡。”
“……”
这三个字,没有任何的挑衅成分,可偏偏,听在乔冉的耳里,却是那么的不舒服和刺耳。
她捏着手机的手关节已经泛白了,缓了缓,深吸了一口气,才阴阴凉凉的说:“既然他不在,那找你也应该是一样的。”
子衿一顿,眉目沉静:“乔小姐想说什么?”
她并不认为,会是这么好话。
对方沉默了几秒,才幽幽的开口说:“我今天见了徐夫人。”
徐夫人……是指徐婉吗?
子衿下意识皱眉,乔冉和徐婉他们两人怎么会认识呢?
许是知道女人在想些什么,乔冉在那头笑了一笑:“猜猜我们聊了些什么?”
他们之间没有交集,能聊的话题她实在是想象不出,“乔小姐打电话来的目的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无聊?
乔冉笑了,绵延的笑声从那头不断的传了过来。
听得子衿莫名不安了起来。
她说:“怎么会无聊呢,我和徐夫人今天的谈话内容,可是有趣至极啊。”
子衿怔愣了几秒,刚想出声,她又说:“我们聊的话题,可是关于你老公的。”
席琛。
子衿蓦地一僵,声线却并没有任何的起伏:“你和妈说了什么?”
“好奇吗?”她问。
“乔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乔冉笑了下,突然声音变得十分的阴沉:“宋子衿,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子衿一怔,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乔冉的语气有些激动:“他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全部都是拜你所赐你知道吗?”
他……是指席琛吗?
听得云里雾里,子衿顿了顿,等女人说完话,才问她:“乔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不明白?
乔冉低低的笑,旋即,从口里吐出了一串英文:“Schizophrenia。”
Schizophrenia。
子衿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反应过来,整个人蓦地一震。
她认得这个英文的意思。
女人正失神,乔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想起来了吗?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宋子衿,你该不会连他生病了都不知道吧?”
子衿沉默。
这就是她今天找徐婉的原因?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哑着嗓音,低低的问:“我知道,但是乔冉,你为什么会知道?”
乔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阴阳怪调的提醒着她:“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老公的把柄在我手里。”
“你想用这个威胁他?”
“不不不,这个对他来说构不成威胁。”乔冉也不忌讳,实话实说:“但是他不在意,你也不在意吗?”
不在意,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那个人,可是她爱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深陷火热而无动于衷呢。
“宋子衿,徐夫人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如果她去查席琛当年在国外的经历,很快变得查到根源。”
根源……子衿愣了一下,想起乔冉刚刚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之类的话,不禁蹙眉:“乔冉,你在胡说什么?”
席琛的病,怎么可能是因为她。
而且而且,几年前,席琛在国外的时候,他们之间,她可是确信他们没见过面的。
乔冉听见她的话,不禁觉得好笑:“胡说?宋子衿,他没有告诉过你吗?他难道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他的过往吗?”
面对女人步步紧逼的问题,子衿又是一阵沉默。
乔冉笑:“宋子衿,连我都知道的事情你还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个妻子,做的会不会太失败了点?”
子衿面色一白,“乔冉,把话说清楚,席琛的病,为什么是拜我所赐?”
该说的都说了,她想知道,乔冉自然是不会一下子全部告诉了她,那日后得多无趣啊。
“想知道就去问他啊。”
乔冉说着,停顿了一下,“噢,顺便帮我转告他,徐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接下来,很快就是整间医院的人就会知道了。”
子衿瞳仁一缩,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对方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内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而她,晃了一下,渐渐失了神。
乔冉说,席琛之所以会患上Schizophrenia,全部都是拜他所赐。
可是,为什么呢?
还有徐婉,听乔冉刚刚在电话里的语气,她应该也是今天才知道了席琛生病的事情。
奇怪,为什么席琛要瞒着徐婉和席衡延呢?
正胡思乱想,浴室的门开了,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身形挺拔,头上盖着一条毛巾在擦着头发。
他走过来,看见她脸色不太好,又看了眼被她捏在手里的手机,问她:“谁打来的?”
“乔冉。”
席琛微微一顿,这是他的私人号码。
“她说了什么?”
男人坐在她身边,见她柔顺的长发还在滴着水珠,转手就把自己手里的毛巾盖在了她的脑袋上,给她擦头发。
子衿把手机放在一旁,犹豫了很久,才说:“她说她今天和妈见了一面。”
乔冉,和他母亲么?
席琛微微抿唇,不难猜到乔冉今日和徐婉见面聊了些什么,就连她打电话过来,他也能大概猜到了谈话内容。
无非是以为自己抓住了他的软肋,去威胁挑衅罢了。
可是乔冉不懂,他的软肋,一直都只有一个。
男人一直沉默,子衿也没用勇气去问心头的那些疑惑,她想的头疼,昨天才因为宋元山的事情失眠,今晚恐怕是要因为乔冉的话失眠了。
她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男人敏感的听见到了,替她擦头发的手顿了一顿,尔后,哑着嗓音说:“在想什么?”
子衿拉下他的手,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席琛,乔冉说很快整间医院的人都会知道了。”
席琛嗯了一声,眉目清冷,并没有多在意。
“就嗯?席琛,我是认真的,那关乎了你以后的职业生涯。”
子衿想想到时候席琛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过往被爆了出来,那他一定会被整个医院的医生甚至是患者非议,闹大了,被停职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高高在上,名声在外的席教授,曾经患有精神分裂,一想到这个,子衿的心就特别的难受。
女人的眼眶有些红,席琛看了她几秒,忽然俯身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一口,“那你嫌弃我吗?”
子衿一顿,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傻瓜,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那就好了,你不嫌弃我就好。”说着,他又将毛巾盖在她的脑袋上,轻声说:“头发干了就早点休息,别乱想。”
他还是没打算将实情告诉她。
子衿垂下眸,眼底暗淡无比。
为什么,连她都不能说呢?
……
后半夜,子衿做了场噩梦。
梦里,她的耳朵听不见了,所有的人都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甚至在指责她骂她。
宋元山,杨文兰,宋娇阳,乔冉,席袁成,甚至席衡延,还有徐婉……
他们将她逼到墙角,几个人几张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可是子衿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能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来,他们很愤怒,对她很失望。
子衿无措的看着他们,想说话,可是动了动唇,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她只得咿咿呀呀的叫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突然,眼前的场景变了,宋元山他们一个一个都如同泡沫一样都消失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子衿愣了一下,再看看眼前的画面,瞳仁微微一缩。
老旧的便利店,脱漆的墙壁,时不时会卡带的电视,和模糊的画面屏幕。
这里……是她以前念高中的时候经常会经过的便利店。
也是,她和席琛初次相遇的地方。
子衿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突然,耳边响起了几道嬉笑的声音,那么,那么的熟悉。
她回过身,就见便利店的门口,蹲在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
中间那个,有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脸上稚气未退,涉世未深,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悲伤。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间的喜悦是那么的明显,是那么的真实。
子衿怔怔的站在雨幕里,突然十分的怀念那个时候宋子衿。
正晃神,这时,便利店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一个身形挺拔,面容清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从里面悠悠的走了出来。
这一次,子衿不知为何,看得十分的清楚。
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每个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眼神,都是那么清晰,那么的深刻。
如同记忆中那样,他打开伞,刚走出去几步就被她叫住了,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之后,男人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子衿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个时候,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可是如今,子衿就站在男人的身后,她居然,看到男人在转过身之后,唇瓣染起了一抹极为浅显的弧度。
他在笑,眼底又黑又亮,就好像正在对着她笑一样,笑意那么烫人。
子衿一怔,那个时候的席琛,应该不认识她才对……
男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来,他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身姿优雅,步伐从容。
就在她以为他会从她的眼前穿过时,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脸上。
子衿背脊一僵,懵了一懵,这是梦,他应该看不见她才对。
可是,面前的男人一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薄唇轻压,吐出了几个字。
子衿发现自己好像又失聪了一样,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她看到男人一张一合的唇瓣,脸上血色褪尽。
雨水还在啪嗒啪嗒的打在她的身上,面前的男人一脸的冷漠。
她看到了,他说:“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不……
昏暗的房间内,原本熟睡中的女人突然惊醒过来,她吓得脸色发白,胸口不停地起伏。
是梦是梦。
子衿安慰自己,然而,还没冷静下来,她突然发现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男人不见了。
---题外话---辣么多字,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