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官家一个人情,嗯,一个天大的人情,这生意可划算得很。管通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王妃没有根基,也没有娘家可依持,可若有了这一桩功劳,她又是个聪明人,这下半辈子也就能无虑了,王妃这人可比五爷难得多了。管通想的感慨,都说圣人眼中众生无贵贱,王妃待姚氏夫妻就让人敬佩……管通想法渐远、酒意渐浓,似醉非醉间,摇了摇酒壶,轻吁了口气放下,不能再喝了,明天还有无数要紧要命的事。
徐府后角门,一个一身泥水、神情疲倦非常、眼窝都陷下去的壮年男子翻身下马,牵着缰绳上前几步拱了拱手,声音嘶哑道:“烦劳禀报一声,我是从北边来的,求见徐七爷。”门房虽说很有些瞧不上一身狼狈的壮年男子,可听说是寻他们家七爷的,不敢怠慢,忙站起来取了伞,指了指门房道:“瞧你这一身泥水,先进去烤烤火,小心别弄脏了地。”壮年男子拱手谢了,也不多客气,将马系在角门外栓马桩上,进门房靠门口站住,警惕的注意着角门外的动静。
不大会儿,门房一溜烟跑进来,满脸笑容,冲壮年男子连连躬身道:“这位爷,我们七爷有请,您请这边,我们七爷原本说要迎出来,又怕过于惊动,这位爷您贵姓?您这边请……”门房殷勤万分的将壮年男子引到月亮门前,交给徐思海身边的小厮后,站着看两人走远了,这才摸了摸那块足有半两多的赏的银子,笑的脸上开花,这半两银子倒是小事,今天得了七爷那么几句夸奖才是真正的体面,这满府里能得七爷夸赞的能有几个?门房越想越高兴,胸脯不由自主挺的老高。
壮年男子跟在小厮身后,一跑急行进了徐思海的院子,徐思海已经站在上房门口焦急的等着了,一见小厮引着壮年男子进来,也顾不得其它,急迎上去几步,挥手屏退小厮,紧盯着壮年男子道;“你从北边过的?哪个北边?”
“进去说话吧。”壮年男子看起来极是谨慎,徐思海‘嗯’了一声,转身大步进了屋,转身紧盯着壮年男子,壮年男子略一拱手,直截了当道:“七爷,我姓常,您叫我常大就成,我们九爷随军北征前遣我们哥几个去了永静县,我是从永静县赶回来的。”徐思海双目大亮,上前一步急问道:“冷大郎呢?大郎怎么样了?可还平安?”
“还算平安,”常大话语谨慎:“我回来前冷大爷正病着,病的不轻。”徐思海喜色未褪,脸色又转白,常大忙补了一句:“九爷且放心,大夫说了,冷大爷虽说病的重,倒无大碍,潘先生也懂医术,也说虽重却没什么大事。”徐思海这才长透过口气来,往后退了两步坐下,指了指扶手椅子示意常大道:“坐下说话。”
“是,”常大也不推辞,腰背挺直端坐下,看着徐思海直入正题道:“我们九爷临行前交待过,永静县若有什么事,就直接过来寻七爷。”徐思海忙点头道:“你只管说,永静县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永静县决堤是人祸,”常大的话直白之极:“宁乾府今年秋汛并不算太大,永静县一带堤防又是整个宁乾府修的最坚固的,冷大爷到任后,又极重视堤防,春天刚加固过,是丁知府暗中遣人将堤防掘开了。”
“可有证据?丁知府暗中遣人掘开堤防,这事是冷大郎猜测,还是查明了的?可有证据?”徐思海惊愕之余,立刻想到了最重要之处,常大从容不迫的点了点头:“那天我、潘先生正陪冷大爷巡堤,亲眼所见,悄悄退回途中被掘堤之人查觉,我捉了其中追的最紧的一个,是丁知府身边的心腹长随,冷大爷脱了衣服鞋子,又让我脱了那长随的衣服鞋子,吩咐我抱着衣服鞋子跳入河中,潜行三四里,将两人衣服鞋子抛到两岸,伪成那长随和冷大爷一起落水而亡,那丁知府先至永静县宣称冷大爷畏罪潜逃,自掌了永静县。冷大爷身子弱,淋了雨又受了惊吓,病倒了。”
徐思海越听神情越凝重,常大神色如常的看着他接着道:“潘先生原本劝冷大爷潜行回京明辩此事,冷大爷不肯,说潜行回京纵然能辩明决堤之事,可一个擅离职守却是逃不脱的,这仕途就再无指望,潘先生和冷大爷商量后,就打发我回来寻七爷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