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韩进苦笑:“我本是不信的,可是听你这么一说,怎么就有些相信了。”
卢娇月心里一松,信了就好,这样她也不用想怎么费尽心思说服他。且有了他的帮助,想必阻止小舅舅做生意,要更容易一些。
“那你知道你小舅舅因为什么原因赔得血本无归,还受了伤瘸了腿?”韩进突然问。
她踌躇了下,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猜是与*有关。你想,既然是做货商,还是想从南方贩货回来,肯定避免不了路途遥远的弊端。这一路上,千山万水,谁知道会碰到什么事儿,我猜小舅舅大抵是遇见劫匪了,才会落了那样的下场。”这是卢娇月的猜测。
韩进沉吟一下道:“你这么分析倒是挺有道理的。”
“那进子叔你是不是不和我小舅舅做这门生意了,你能不能帮忙说服他也不去做?”
韩进讶然地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不和你小舅舅合伙了?”
卢娇月大急,想说什么,被韩进打断。
“看来我之前说的话,你没放在心上,你小舅舅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动摇的人。且只是凭一个子虚乌有的梦就放弃大好赚钱的机会,即使是我也不会干。”男人骨子里都有赌的天性,搏一把便换来天翻地覆,是个人他也不会放弃。
“这并不是子虚乌有。”卢娇月忍不住说。
“好吧,就当它不是子虚乌有,那你何不妨换一个思路想想,既然你做梦梦到了祸事,也有可能并不是即将发生的惨剧,而是代表是一种预警,让咱们去避开祸端。毕竟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清你做的那个梦啊,若不然为什么让你做这个梦?”
卢娇月愣住了。
不得不承认,韩进确实是个聪明人,很会举一反三。卢娇月也是现在才发现,进子叔出乎自己想象的聪明,按理说做他们这一行的都是莽夫,可他却不是,大抵这也是为何别人只能当打手,而他却能当打手头子的原因。
同时,经由韩进的启发,卢娇月也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她突然觉得以前自己太悲观了,既然上天让她重活,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她都能知道嫁去杜家会让她境况凄惨,知道去避开这件祸事,那么为什么小舅舅这件事不能化悲为喜呢?知道是*,那么就去避免*,知道可能是路途上不安全,那么就去避免祸端。
毕竟这门生意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一门很赚钱的生意,要是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是该怎么做呢?
卢娇月忍不住抬头去看韩进,韩进看到她求助的眼神,忍不住心中一喜。倒不是其他,而是她终于不对自己采取回避的态度了。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韩进觉得自己还是将她逼得太急了,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女,才只有十五岁,胆子又小,他的行事如此猛烈,也难怪她有些接受不了。
此时韩进不免将胡三给怨上了,是谁跟他说烈女怕郎缠的,真是瞎说。
心里这么想着,他缓缓道:“你也不要着急,既然咱们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就一件一件的去做,这事交给我来办吧。左不过你小舅舅还得一个多月才会回来,即使回来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咱们有时间慢慢来。”
卢娇月想了想,方才点了点头。
韩进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卢娇月这才反应过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忙点了点头。
马车到村外,卢娇月临下车的时候,韩进突然道:“那胭脂还喜欢吗?”
她心中一惊,就见他头也不回赶了马车离去。
*
一眨眼,就到了秋收的时候。
大溪村属于偏北地带,气候寒冷,庄稼都是一年一熟,所以秋天也是附近十里八乡村民最忙碌的时候。
最先收的是小麦,等小麦收完,接着就要收高粱、花生、蜀黍、玉米和糜子了。大溪村这一片儿是不种稻子的,可能是因为土质原因,这里种出来的稻子并不好,收成也少,久而久之,就没人种稻子了。
这里也极少有人吃大米饭,如果想吃也可以,镇上的米铺就有卖,只不过比其他粮食要贵上许多。这里的主食就是高粱米、黍米(小米)、糜子米(类似小米,比小米大一些,俗称黄米)、还有玉米面。
至于小麦倒是各家各户都种,但是白面属于细粮,庄户人家舍不得自己吃,都是种了卖钱,然后换来粗粮吃。或者是粗粮搀着细粮吃,一般家境稍微好些的,都是这么吃的。
今年因为分家,田里的活儿就没有合着一起做,而是个各家收各家的。卢明海和卢广义父子两人勤快,看时候差不多了,就赶紧忙着去地里收麦子了。
整个大溪村都是一片热闹忙碌的景象。
卢家的女人是不下地干活儿的,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免俗,做不了多的,帮忙干些送送饭送送水,晒粮食的时候在旁边看着,或者男人在前面割麦子,自己跟在后面捡一下遗漏下来的麦穗,将麦穗捆绑起来之类的下手活儿。
不过梅氏心疼卢娇月,怕她晒黑了,便不让卢娇月到地里来帮忙。无奈,卢娇月只能揽下在家里做家务,并给家人送饭送水的活儿。
天,越发热了,秋老虎肆意地凌虐着整片大地。
卢娇月穿着长袖长裤,头上戴了顶草帽,身后背了一个装饭的背筐,往自家地里走去。
这几天日头好,大家都赶着将地里的粮食收回来,然后晒了好脱粒装进粮仓。要知道天公脸孩儿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脸了。若是下一场大雨,辛苦了一年的收成就要遭殃了。
一家人除了卢娇月和五郎,都在地里忙着,连卢广智最近都不往赌坊里去了,就留在家里帮着干活儿。
到了地里,远远就看见爹娘大哥二弟弯着腰在地里忙着,卢娇月叫了一声,几人才回转过来吃饭。
卢娇月有些心疼的看着脸上晒起干皮的爹和大哥、二弟,将装着凉茶的水罐递了过去。
“爹、娘、大哥、二弟,喝口水吧。”
又看向比三人情况好上一些,但凭空黑了不少的娘:“娘,下午我也来帮忙。”
梅氏脱下包在头脸上的汗巾,擦了把汗道:“才多大点儿活儿,还用得着你来做。你年纪也不小了,这马上就要说人家,晒黑了可不好。”
这还是自打卢娇月和杜廉婚事没成后,梅氏第一次当着女儿提说亲的事。别看梅氏表面不说,其实她心里也急,女儿今年十五,明年十六,乡下的姑娘一般十六七岁就嫁人了,所以女儿的婚事迫是在眉睫。
可一时之间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对象人选,只能在心里留意村里一些上进的后生,又打算等忙过这阵子找媒婆问问,争取将女儿明年嫁出去。
这一切,卢娇月自是不知道,所以她听见梅氏的话,只是一哂,嗔道:“娘,女儿还不想嫁人。”
“姑娘家家的,不想嫁人想做什么?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个比杜家更好的人家。”
梅氏不小心说漏了嘴,卢明海赶忙递给她一个眼神,将话题岔开。
其实也不怨梅氏会这么想,这句话在她心里憋了许久了,梅氏素来是个刚强性子,又怎么能忍下女儿被人抢了婚事的事。之所以忍着,不外乎看在丈夫的面子上,二来也是怕事情传出去坏了女儿的名声。
这世道,待女人总要刻薄一些,姑娘家若是在说亲上面出了什么岔子,挑男方刺儿的倒是不多,大多都是女方被人指摘。
显然卢广义也是明白爹娘的顾忌的,怕妹妹想起那件事心里会不好想,也跟着卢明海打岔。几人去了一旁树荫下吃饭,一面说着话,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卢家地里的事了。
这卢家自然指的不是二房这边,而是卢老汉那头。
眼见秋收到了,卢老汉和卢明川都不是懒人,自是早早就开始忙了起来。三房的卢明山倒是想偷懒,可乔氏是个拎得起的性子,平时偷懒也就算了,在收粮食上面可耽误不得,眼见上房和二房都忙了起来,便也赶男人下地去。卢明山被折腾得叫苦不堪,自是不必细说。
唯独就是卢老汉当初陪嫁给卢桂丽的那五亩地里,至今还未见动静。
卢家的地好,不光是土地肥沃,还是因为这些地都是连在一片儿,这样方便打理,所以那五亩地里的动静,几房人都知道。
提起这个,就要说说当初陪嫁这五亩地时,发生的一些事了。
因为婚期赶得有些不凑巧,又出了陪嫁地这一档子事。卢老汉当初说得轻松,事后才想起来这地里的粮食马上就要收了,便打算等地里庄稼收起来,再把地给杜家。可这事到了杜家那边却遇上了阻碍,杜寡妇可不是傻子,她之所以会将婚期定得如今急,就是冲那地里的庄稼去的。
五亩地的庄稼那要换多少银子,所以她死乞白赖逼着胡氏从中说合,硬是让卢家人在卢桂丽和杜廉成亲之前将地送了过来。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现在杜寡妇也看清楚了,大姐就是想将这个无底洞的小姑子给弄出卢家。既然想让她家接受,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她自是没少软硬兼施拿话拿捏胡氏,胡氏碍着自己心里的打算,也只能捏着鼻子强忍咽下这口气。
期间,也不知胡氏是怎么说服卢老汉老两口的,总而言之,老两口答应将地给杜家送去,就不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