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豪爽。其他提前到达京城的举子,都是专心苦读临时抱抱佛脚,以期状元及第。唯独他到了京城之后,总是相约志同道合之人一同四处饮酒作乐逛秦楼楚馆。
有一次陈姓举子参加一个诗会,在诗会上结识了一名友人,两人很是谈得来,畅饮一番后尽兴而归。之后,过了几日,陈姓举子夜晚回客栈途中,见一人醉倒在路边,发现是那名不知名的友人,便将他带回了客栈。
之后那人半夜发热,陈姓举子又是给他灌姜汤,又是忙着找大夫。次日那人醒后,知晓是陈姓举子救了自己,感激不已。要知道这大冬日里,如若是任这人在路边睡上一晚,不是被冻死便是大病不起了,之后的会试定然是无缘。
那人沉思半刻,从袖中掏出一小纸封交给陈姓举子,让他拿回去细细看了,不要告诉别人。
之后那人不告而别。
陈姓举子打开那纸封看了,发现是几道试题。
当时屋里还有另外几名举子,俱是知道陈姓举子救了人,那人不告而别过来宽慰他的。见陈姓举子神情异样,便有人凑过来看。有那好事之人戏言,难不成这是此次会试的试题?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心思各异。有人觉得这是戏闹,甚至口出讥讽,有人则动了心思。同一客栈之人,大半都知晓这件事情。
按下不提,当日会试之时,考官揭了题旨。那日在场之人纷纷惊惧,动了心思之人自是万全准备,如有神助。觉得戏闹之人,则是心神不宁,连平日里一半水平都未发挥出来。
这事就这么闹腾了出来。
其实也是可以想象的到的,曾经有一个机会摆放在自己面前,可惜并没有去珍惜它,而是视如敝屣。当然现实生活中肯定不会再给你来一次的机会,那么红眼嫉妒是必然会产生的情绪。甚至有人义正言辞斥骂,此种行为乃欺世盗名之举,我等大丈夫必然不会同流合污。
事实到底是如何呢?那只有天知道。
等到揭榜之时,那处客栈的举子榜上有名数十人,这下闹大发了。流言以极快速度席卷整个京城,甚至有举子联名去礼部大门抗议。
事情已经捂不住了,上达天听,熙帝震怒,下令彻查。
牵扯在内的那些举子俱被关押起来,一一审问,其中及第那几个更是重点审问对象。
到了此时,后悔已经晚了。更何况这件事情发展到最后,已经不是当初愤言那几句的问题。及第之人怨恨被人坏了事,未及第的心中害怕嘴上还要自诩正义,最后通通归咎于陈姓举子头上,如若没有他,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是非,大家各凭本事,一试高低。
但陈姓举子也很冤枉啊,他若早知晓会是如今这幅局面,必然会谨慎小心一些,不被外人所知。而那个被救之人先不追究其行为,人家也是好心,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人家把自己辛苦得来的东西分享给救命恩人,哪能知晓会闹出这么多事端。
到了最后也没查出到底是谁泄了这次的题,那名很可能也是举子的泄题之人,居然人间蒸发。
找不到那人,自然查不下去了。
按下不提。
为了平息众怒,这次春闱的成绩被全部作废,朝廷颁下旨意,择日再考。而这次主持会试的几位考官,也一一被核查,包括礼部那里负责官员也被问责。
礼部右侍郎裴湳觉得很冤枉。
可冤枉也无用,每次科举俱为礼部的大事,其中泄题之事并不是第一次了,却是第一次会闹腾出去。外面人不知晓情况,内里人心中均是有数的,哪个家中没有个子侄后辈的,或者有当权人士求上门,面子不给也得给。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万万不能与他人知晓,谁知道这次居然碰到一个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
能接触到这次试题的,整个礼部除了他这个负责此次春闱的右侍郎,便是礼部尚书。裴湳连自己都洗不干净,又怎么敢去咬顶头上司。
之后,裴侍郎被罢官流放。
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要不是有人暗里保他,可能连身家性命都没了。
当然,这也是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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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发生的这些事,自然是瞒不过老夫人的。
当日事发之时,裴家就有人上门来找过老夫人,求她让儿媳妇回娘家请镇国公伸把手。可沈奕瑶如今别居庄子上,之前又闹出那么多龃龉,老夫人怎么有脸去求儿媳妇请镇国公府援手。
可裴家人不知道内里具体,还以为老夫人不愿伸手。裴侍郎被关押的那些日子里,裴老夫人几次上门。先是软言相求,后是好言好语,再然后就是恶言相向了。
裴老夫人被逼得没有办法,抱着重孙子坐在荣安堂里哭。哭丈夫,哭已逝的公公婆婆,哭可怜的儿子孙子,哭得老夫人焦头烂额。
老夫人再不敢遮掩,将之前的龃龉讲了一部分,大体意思就是儿媳妇和亲家都得罪惨了,实在无能为力。
裴老夫人不信,确实打听到沈奕瑶如今已不再府上,才半信半疑的回去了。
嫂子走了,老夫人的心不安稳啊。
裴侍郎被关押起来,此次事情闹得这么大,谁也不敢说是个什么结局。这可是她亲哥,裴家是她的娘家,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找来儿子,让严霆想想办法,严霆要是能想出办法就好了,出去奔走几日,回来直说这事真的管不了。老夫人不死心,辗转反侧几日不得安眠,才泼了面子不要派赵妈妈去庄子请沈奕瑶回来,谁知赵妈妈并未见到沈奕瑶的人,下人说夫人来庄子后又病了,如今卧床不起呢。
赵妈妈回来后,老夫人也卧病了,这次是真病了。
幸好之后有好消息传来,裴湳只是被罢官流放,并未牵扯到家人,过个几年,也就能回来了,老夫人才慢慢好转起来。
==第74章==
骆怀远和沈祁在庄子呆了没几日,严嫣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骆小胖很得她娘喜爱,他也似乎很喜欢亲近她娘。这几日,每日去锦画堂用早膳的时候,便能见到他早早就陪坐在一旁,把她娘哄得眉开眼笑的。
并且,以往早膳并不拘要在哪处用,严嫣早上要晨练习武,总是在归雁阁用的。这几日奇了怪,到她要用早膳的时候,沈奕瑶便让丫鬟来请她。当然,也有严陌,沈小二这熊孩子早上起不来,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
严嫣的心情很诡异。
忍了两日,终于偷了空把骆怀远叫去一旁问话。
“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的吗?”骆怀远笑眯眯的说道。
严嫣一愣,“什么意思?”
骆怀远叹了一口气,道:“伯母毕竟是你娘,她不是正在改吗,能感觉到她心里其实挺多的苦,只是不知该对谁说。”
严嫣浑身一震,没有说话。
没人知道严嫣有没有把骆怀远的话听进去,总而言之,严嫣现在也会主动和沈奕瑶说两句话了,虽然说得并不多,脸色也还僵硬,但总归来说是有进步的。
骆怀远和沈祁也不能总呆在庄子上不回去,又住了几日,两人便告辞了了。临走时,沈奕瑶一再说让两人有空就来,表情颇为不舍,骆怀远和沈祁俱是笑眯眯的答应。
下午的时候,邹妈妈来报,说府里来人了。
这府里自然不是别处,而是威远侯府。
这是自沈奕瑶从威远侯府出来,府里第一次来人。严嫣问了是谁,邹妈妈说是老夫人身边的赵妈妈,有事想求见夫人。
“你歇着,我去看看。”
严嫣没给沈奕瑶发表意见的机会,便径直离开了。
沈奕瑶张了张嘴,望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
翠巧瞧了她神色,在一旁低声说:“三姑娘这是怕夫人您为难呢,老夫人找您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自那次之后,翠巧在沈奕瑶面前说话便大胆了些,她也看得出夫人不是不愿听这些,只是以前从没人在她跟前说过这些真话。全是些妖魔鬼怪说假话哄人的,也难怪夫人会把坏人当好人。
“我知道,只是——”沈奕瑶顿了顿,转为一声叹息,“算了,就让阿嫣去处理吧。”
严嫣并没有去见赵妈妈,只是让邹妈妈去问问内里详情,顺便把人打发了。她爹来她都不会觉得稀奇,这赵妈妈来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不多时,邹妈妈过来回话,说赵妈妈确实有事,似乎很急的样子。可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只说要见了夫人才说。
邹妈妈便推说夫人有病在身,将她打发走了。
严嫣此时并不知晓京城那边发生的事情,想了想,便遣人回去探听。严嫣走时,凝香阁是有留人看屋子,以往的眼线也俱都在,打听点小事应该不太为难。
确实不怎么为难,因为老夫人娘家来府里闹腾得沸沸扬扬,整个府里下人都知道裴家遭了大祸,舅老爷这是要掉脑袋了。严嫣派回去的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听到消息,甚至连裴夫人日日去荣安堂哭的消息也带了回来。
结合裴家的事,再加上赵妈妈突然前来,老夫人心里想什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