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看,他夹棉的褂子,水淋精透,紧紧贴在身上,倒显出满膀子肌肉,坚实硬朗。这人宽肩挺背,身条拔直。春寒之下,竟微微有些热气,徐徐从身上冒出来。沥重知道,那是他体格健壮,火力足,把褂子里的水汽烤腾出来的缘故。
褂子腰间,还绑着一条带子,一头打的死扣,紧紧缠在腰上,更显得其人虎背狼腰,身形健挺。带子另一头,的确拴着柄大锁。半截钥匙断在锁心。他身下呢,挺冷的天,却光着两条大腿。胡乱粘的河沙,遮不住突出的一条条腱子肉,结实又硕长。
正打量着,忽然又起风了,冻得那大腿微微打哆嗦。沥重有心抓挠点什么给他挡挡风,可左右净是沙土,连个草毛都没有。
另一边,王三横却大大咧咧,好像挺抗冻,并也没有太注视被救之人。沥重见他四处望着,也不知道看些什么,心想,你救了我,怎么都不好好看看我呢。哎,此时他心里想什么呐?
“救你,我是真心的,信不信?”三横说话了,他只想着,人都救了,怎么也得买个好,要不,不白救了?
“嗯,就算信吧。”沥重嘴里答着,心如撞鹿,竟别别地跳。
“这么一来,咱俩扯平。”王三横得意地说。
“什么?”沥重实在不解其意,她跟他,想得两叉去了。
“你拿了金银来请人,常言‘有请不到非礼也’。可我呢,也不是不愿意去,是真不能去。这么说吧,一半年之内要走,想都别想。三年五年都说不定。不就把你的事耽误了?这下好了,谁也不欠谁的,不扯平了?”
“我改主意了。”沥重这下才明白铁匠的意思。她怎么能再强拉这个铁匠去大夏?
“啊,不去你们西夏了?”三横狐疑道。
“不错。”沥重平静而肯定。
“这么快改主意,还是扯平了吧。你这人有义气,我这小半天的折腾,值了。”三横满意道。
“不是这个意思。”沥重摇摇头。
“啊,那是什么?”
“因为你们南朝离不了你。”沥重徐徐地说。
“这话从哪说的?大宋这么大,去了岳帅,离了谁不行?”三横不以为然地说。
“离岳飞不行,离你更不行!”沥重加重了语气。
“哎呦,你一个西夏军头。怎么回事?”听这话,不由不让人问问。
“你舍命救我。我是什么人?敌人。一伙人竟能容敌,绝无灭亡之理。”沥重一字一顿道。
“什么,大宋能亡?”
“怎么?不是亡一半了?”沥重笑笑说。
“噢,也是。”三横听言,自有三分痛苦。
“亡宋者金。夏宋金,金人军力最强,强在何处?”沥重扬眉问道。
“这个,我真没想过。人狠吧。同属炎黄,可他们又机灵,又能打。”三横道。
“金人优势在战争意志不错。但以战力言,金人马队,天下无双。”
“三句话不离本行,没事老想打仗,累不累?”三横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