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楼中的雅座里,萧韶、莫聪和夏青各自坐在一块儿。莫聪许是刚从外头赶来,风尘仆仆的模样,刚一进来就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径自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牛饮下去。一气儿将茶水喝光之后,才喘着气对萧韶道:“三哥,都安排好了。宣离那边也做好了准备。这回绝对没问题,你就等着抱得佳人归吧。”
夏青在一边听得倒是十分糊涂,急忙问道:“什么抱得佳人归?三哥有心上人了,是哪家姑娘?怎么又和宣离扯上关系了?”
“你个呆子。”莫聪敲了一下他的头:“也太不关心三哥的终生大事了,你不知道三哥终于开窍,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姑娘冷着呢,三哥这不想方设法在姑娘面前增加好感么。不过这姑娘人呢生的好,大哥又有些兵权在手,宣离也打着人家的主意。三哥冲冠一怒为红颜,在给宣离使绊子。”
莫聪说的调侃,萧韶却只是喝茶不语,丝毫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微微出神,却不知是在想什么。
夏青听闻这番话却是夸张的大叫起来:“什么?谁啊,还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三哥竟然吃了闭门羹,七师弟,你不要骗我。”
萧韶是什么人,少年时期便打马自京城小巷而过,必是一路踩着芬芳而过——大街小巷旁观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把自己的香囊绢花不要钱的往他身上抛。当然,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萧韶的坐骑总是带着一股花香。而后来师从迦南山上,更有无数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姑娘们也嚷嚷着要上迦南山拜师学艺,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迦南山下便有八歧先生亲自布的阵法,一旦陷入阵法之中,便是危机四伏。那时候多少大家闺秀打着萧韶怜香惜玉的心思故意“闯入”阵中,萧韶从来都是置之不理。平白麻烦了他们一种师兄弟要给萧韶找来的麻烦擦屁股。那时候夏青和莫聪年纪小,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去漫山遍野的捞人。
捞人便也罢了,捞着的对象看着他们失望的眼神足以成为每个迦南山弟子的噩梦——实在太伤自尊了。
其实他们一众师兄弟中,也并不乏英俊少年,大抵是萧韶少年老成,身上又有一种刻入骨髓的优雅冷清,在一众毛头小子中便鹤立鸡群,有了一种独特的魅力。在还是少年的时期的他们追寻美丽少女的时候,只有萧韶归然不动,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他们其余的师兄弟私下里也偷偷讨论过,想来萧韶日后定是要入少林寺当和尚的。
谁知今日听莫聪一番话,却是让夏青大吃一惊,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大抵是没想到曾经心中的神一样的人物如今也终于走下神坛,还碰了壁,饶是这娃娃脸青年生性纯良,也忍不住有了一丝幸灾乐祸。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诺,你今日也见过的,”莫聪一看夏青的神情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促狭笑道:“就是今日因你帮忙验尸而逃过一劫的主人,弘安郡主,你看到的,被诬陷的人。”
“是她!”夏青一愣。想到那金銮殿上一身囚衣却风姿不减的少女,生的自是美貌妩媚的,只是那淡定从容的表情却是让夏青有些打心眼的害怕。夏青想了想,认真道:“原来三哥喜欢美貌妩媚型的,我明白了,回头我就写信告诉四哥去。”
莫聪翻了个白眼,这萧韶喜欢上一个姑娘的事情如今真的要弄得人尽皆知了。也不知道八歧先生知道了又是个什么神情。他看向萧韶,收起方才戏谑的神色,严肃道:“赐婚过后,你便要去边关讨伐天晋了?”
“恩。”萧韶垂下眸:“介时你在京中接应,务必小心。”
“宣离肯定会在后面做手脚。”莫聪沉吟道:“即便你有布置,他在京中却有优势,三十万锦衣卫你又如何分配。”
“十万大军随我。十万照旧,十万留在京中。”萧韶道:“西戎并不安分,恐有前后夹击之嫌。宣离真有动静,必然趁此机会举事。”顿了顿,他才道:“你在京中,替我保护好她。”
“她”自然指蒋阮。莫聪也不知心中是何感觉,只道:“我知道。你也多加小心。”
“西戎、南疆、天晋国、还有朝中的内奸。此次不能一网打尽,日后必多生事端。我已写信召回齐四,你们二人留在京中,我走后,朝中大约有大动静,你们辅佐便是。留宣离是为了钓鱼,但若他真丧心病狂,直接杀了便是。”萧韶眉间闪过一丝戾气:“出了事有我担着。”
夏青一愣:“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夏五,你也留在京城,今日你进宫,难免被宣离盯上,再回金陵不安全,在京城至少有人护着,我会拨给你人马。有你在,也能替我照顾蒋阮。”萧韶看向夏青道。
“啊?”夏青摸了摸鼻子:“我是神医,又不是你府里的医师,怎么能专门给一人看病呢,再说了,八皇子凭什么盯上我,我给人验尸,我堂堂正正……”
眼看夏青还要再说下去,莫聪道:“闭嘴,你若是想死,现在就回金陵去,三哥可是为你好,到时候若是死的不明不白,可别说大家没有顾念同门师兄弟情意。”
夏青本就是个纯良的医痴,被莫聪这么一说立刻便噤声,诺诺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听三哥的就是了。”
……
蒋阮在被杀人罪名几乎辩无可辩的时候突然有了转折,太子和十三皇子的出现给这件案子带来了转机,金陵圣手更是翻出其中的蹊跷。最后御前亲审,最后竟是找出了许多疑点,蒋阮被证明是无辜的,四皇子宣朗却成了杀人疑凶。
之后几天皇帝带人再次御前亲审,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宣朗主动承认了罪行。而经刑部的人查处,确实也发现了罪证,人证物证俱在,宣朗如何抵赖得?当下便被打入天牢,众人都在猜测宣朗这次会被判下多大的罪责,毕竟和怡郡主当初颇得皇帝宠爱,淑妃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白白枉死,自是不遗余力的想要置宣朗于死地。
可未曾等判决下来,宣朗便自尽在天牢中了。是服毒自尽,天牢中重兵把守,自是不可能有人杀人灭口,可宣朗就这么突然暴毙,也实在是令人起疑。然而无论怎么怀疑,人已死,找不出证据也只得作罢。皇帝盛怒之下将宣朗从皇家玉蝶中除名,贬为庶民,死了也不能入皇陵。
宣朗死讯传来的第二日,贤妃便在宫中上吊自尽了。这一双母子双双赴死,登时便又给宫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皇帝恨屋及乌,自是对贤妃的自尽也没什么好脸色,寻了个由头让贤妃的娘家人收尸,到底还是念在了贤妃陪伴了他在宫中这么多年,让她和宣朗一起下葬了。
贤妃的死似乎也给淑妃带来了巨大打击,只因为和怡郡主已死,原先在宫中呼风唤雨的四妃如今只剩下淑妃和德妃。德妃还有宣华得以傍身,淑妃却是膝下无子。况且那一日御前亲审,宣沛的一番话已然让皇帝对淑妃起了芥蒂之心。淑妃清楚的感觉到,最近的一段日子,皇帝已经有意无意的开始疏远她。这样下去,离她失宠的日子也不远了。淑妃是个识趣的人,既然觉得宫中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地方,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也会如陈贵妃贤妃一般,便自请出家为和怡郡主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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