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紧的事儿啊?”明珠再次上前搀住了昭荀的胳膊说道,“有什么事儿不能等到明天再说?走吧,昭荀哥哥,你要是倒在外面,乳娘会怪我没照顾好你的。乳娘说了,从今天开始,我和你算是有婚约了,照顾你是我份内的事儿……”
话没说完,昭荀忽然用力地抽回了手,似有不满。明珠后退了一步,两臂尴尬地僵在空中,怔怔地望着他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昭荀哥哥?你是答应了和我定亲呢!虽说现下不能立马成亲,可等两年后,你就能娶我了,不是吗?”
昭荀背对着乔鸢,呼吸有些沉重,挥挥手道:“明珠,我真的还有事儿,你先回去吧,解救汤我会喝的!”
小塌上的乔鸢缓缓地抬起了原本垂下的眼眸,看了一眼这两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嘴角轻扬,gou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有点像松了口气,又有些像自嘲。
事情原本就是该这样发展,不是吗?昭荀和明珠成亲,幽王府和齐王府联姻,这是多么顺理成章且佳话连篇的事儿啊!自己心里不也一直这么想着的吗?乔鸢默默地跟自己说着这些话,像是探讨,更像是安慰。
难怪不得……刚才这男人进来时,一言不发,久久无语,原来是这话有些难以出口吧!乔鸢有夜里打坐的习惯,每回昭荀夜里进屋时,她都不会主动睁开眼睛。等昭荀开始跟她说话时,她才会缓缓地睁眼回神。可今天,昭荀进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一个在打坐,一个在看打坐。
彼此之间隔了仅仅十来步,可仿佛已经隔得很远很远了……
“昭荀哥哥,”明珠并不愿意离开,赖着昭荀道,“你看你脸都红成螃蟹样儿了,再不喝解酒汤会醉晕过去的,叫人家乔鸢姑娘看笑话呢!走吧走吧,别打扰人家乔鸢姑娘歇息了!”
“是啊,”乔鸢忽然开口道,“两位,要互述衷肠似乎该换个地方。我虽是你们的犯人,但你们也该斟酌斟酌地方。不过,说到底,我还是该恭喜两位了。”
昭荀缓缓转过身,迎着乔鸢那一如既往的静水眸子,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原本跟明珠定亲的事儿,他想自己跟乔鸢说的。可站在乔鸢跟前,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到被明珠说破时,他才忽然有了种惶恐感,才忽然意识到,他跟乔鸢真的什么可能都没有了……
“走吧,昭荀哥哥!”明珠拽着昭荀的胳膊使劲往外拖。
乔鸢没再说话,昭荀也说不出一句话,就这样,僵持了几秒后,昭荀被明珠拖出了房间。明珠立刻转身关上了房门,然后挽着昭荀的胳膊撒娇道:“昭荀哥哥,你累了吧?赶紧回去喝了解救汤歇着吧!明天早上,我会给你送那杂鱼粥来的。乳娘说,你最喜欢喝那个粥了。”
昭荀表情有些呆滞,手一抽,身子往旁边假山上靠去。明珠看着心里发疼,不甘心地挨过去央求道:“昭荀哥哥,你别这样行不行?你就那么喜欢乔鸢吗?兴许,你只是一时迷恋她而已。等往后日子久了,你就会发现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我从来没说过你哪儿有不好。”昭荀垂眉望着假山旁的小水洼说道。
“真的吗?其实你也没那么不喜欢我,对吧?”明珠小小地兴奋道。
昭荀转过眼眸,目光黯然地看了明珠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明珠,你真想跟我定亲吗?”
“这话还用问吗,昭荀哥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该有个数啊!难不成你想反悔了?”明珠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
昭荀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摇头道:“我答应过主子的事儿就不会反悔。”
“那好,我扶你回去歇着吧……”
“但是,”昭荀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在此之前,有几句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你说。”
“如果我娶了你,我不会像主子对班那镜台那样,我会像个丈夫似的照顾你,也会像个丈夫似的跟你过好好日子……”
“我知道我知道,”明珠满意地点头笑道,“昭荀哥哥,这些话你不用说我也明白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虽然我不会像主子对班那镜台那样,但请你原谅,我也不会像主子对梁姑娘那样,你明白吗?”
明珠的笑容瞬间僵在
了脸上,片刻后,她晃着昭荀的胳膊说道:“你只是暂时这样想而已,等往后我们真成亲了,你就会忘记乔鸢,跟我好好过日子的!等往后……”
“明珠,我说这些话只是想告诉你,倘若我这辈子真的没法喜欢上你,我也会遵照承诺像个丈夫似的照顾你一辈子。但往后你若是抱怨我对你没有真情实意的话,那请你回想一下今天我说过的话。我可以承诺照顾你一辈子,但我没法承诺可以忘了乔鸢……”
“不会的!”明珠急急地打断了昭荀的话争辩道,“日子久了你就会忘记的!到时候你眼里只有我的好,不会再记着乔鸢什么事儿的!昭荀哥哥,你别一开始就泄气了,我相信你会忘记乔鸢的!”
昭荀垂下头,缓缓地摇了摇道:“多谢你的相信,可连我自己都没法相信我自己,所以我不能承诺真的会喜欢上你。倘若往后的日子真是我们俩一起度过,我希望你别心生怨恨,也别抱怨我对你没有真心,因为一开始你就该清楚这一点。”
“昭荀哥哥……”明珠咬了咬下嘴唇,难过地看着他道,“你非要把话说到这份上吗?为什么不先试着和我相处?兴许,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呢?”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念想,只想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我不想往后跟你无休止地在这件事上吵下去,我不想往后你动不动就问我心里是否还有乔鸢,更不想你每天疑神疑鬼地猜我到底在想什么,那样的话,你累,我也累,所以我把该说的话都跟你说了,往后你要再问我这些问题,我不会再回答你的。”
“说到底,”明珠眼眶含着泪光地说道,“你就是不想娶我,对不对?”
昭荀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不说话了。明珠跺了跺脚,含泪问道:“你就是想告诉我,你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乔鸢,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我,对不对?”
昭荀靠在冰冷的假山壁上,还是没有回答。明珠轻轻抽泣了两声,忽然上前用力地推搡了他一把,然后转身哭着跑走了。
昭荀没有去追她,而是黯然地闭上眼睛,顺着石壁面缓缓地坐了下去。
就这样,昭荀在那儿坐了*。直到第二天,严琥珀戳醒他时,他才忽然醒过神儿来。严琥珀蹲在他跟前,一脸可怜他的表情问道:“我说哥,你就在这儿待了一晚上?”
“嗯,”昭荀抓着严琥珀的胳膊,缓缓起身道,“纳凉,不行啊?”
“行!”严琥珀点点头道,“你爱怎么纳凉都行,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刚才我已经把乔鸢送出了王府。”
“什么?”昭荀的瞌睡全给惊跑了,“什么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儿?”
“哥啊,长痛不如短痛啊!横竖都要放她走的,你难道还要跟她依依惜别吗?往后要想起,你心里岂不是更难受?”
“不用你管!”昭荀着急地问道,“人呢?走了多久了?”
“我刚送了她出王府……”
“从哪个门出去的?”
“西院后门……”
严琥珀话还没说完,昭荀就推开他往西院后门跑去。严琥珀在他身后喊了一句:“追什么追啊?兴许人都走远了!昭荀哥,你别追了……咳!这叫什么事儿啊?连昭荀哥都发疯了,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之前是谁发疯了?”冰残的声音忽然在严琥珀身后响起。
严琥珀吓了一跳,转身笑道:“没谁没谁,嘿嘿……冰残哥,这么早要和庄姐姐去哪儿啊?”
“明天就是中秋了,军营里有些事儿我要去处置一下,你跟我一块儿去,”冰残说完又转头对庄允娴道,“去了游夫人那儿,态度好点,知道吗?”
“知道了,”庄允娴松开了搀着冰残胳膊的手道,“你都交代了五遍了,好了,我去了!”
“事儿忙完了要觉着无聊来军营找我,别到处乱跑。”
“好!”庄允娴说完抽身离开了。
严琥珀往西院后门处远远地瞟了一眼,问冰残:“昭荀哥怎么办?”
“之前发疯那个都没事儿,你还担心现下这个?”冰残斜眼睨着他说道。
“那个……”严琥珀嘿嘿笑道,“冰残哥我真的不是说你……
“废什么话,”冰残踹了严琥珀一脚道,“走吧,没你什么事儿了,他自己知道怎么处置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