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洋停止了下沉。
他在万世荣耀的光芒中沐浴,永远停留在十五岁的肉身与容颜。但那不是秦北洋的归宿。他退出一千二百年前的棺椁,重新变成一只朱鹮,穿过无尽的黑暗甬道,振翅翱翔,回到天崩地裂的二十世纪。
镇墓兽秦北洋回来了。
这是1937年的盛夏,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合葬的乾陵地宫。秦北洋爬出裂开的地穴,眼前是数不尽的唐三彩与白瓷碎片,从穹顶坠落的金银玉器,流淌的有毒水银,模拟日月星辰的荧光物质。
唐朝小皇子的梓木棺椁,完好无损地躺在面前,原本敞开的棺材盖重新合上。
镇墓天子,金色的少女武则天,至高无上的镇墓兽,已然不见踪影,归于万古寂静的地下。一千二百年前的恩怨,李家、武家,早已尘埃落定。唯一不变的,却是元人张养浩所说的“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秦北洋低下头,再也找不到和田暖血玉,那是武则天送给小皇子的礼物——原本的昆仑暖玉,在二十世纪的开头,被小皇子转送给了刚刚诞生的他。如今已化为一腔碧血,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还给了武则天。
因为他的脸。
他的身上也流淌着跟少年李隆麒相近的一滴血。
地宫另一边,镇墓兽九色还在跟十角七头镇墓兽缠斗。
看到秦北洋夺回了小皇子棺椁,大怪物九色发出欢快的呦呦鹿鸣,仿佛回到终南山上的青葱岁月。它长出更长的雪白鹿角,犹如千万只陌刀、横刀、障刀组成的大唐军阵,又似郭子仪、李光弼、仆固怀恩再生,在潼关、在洛阳、在睢阳、在邺城与安禄山、史思明的叛军血战……
镇墓兽秦北洋来了,仿佛依然是一只朱鹮,在乾陵地宫上空翱翔。他抓起俄国十字弓,射出一支雷霆万钧的钢箭,竟然穿透数厘米厚的钢板,射入十角七头的一只眼睛。秦北洋从天而降,高举安禄山的三尺唐刀,硬生生砍下十角七头的一个脑袋。
安禄山镇墓兽的末日来了。哪怕经过万字旗下的改造,它也不是两尊镇墓兽的对手。镇墓兽秦北洋与镇墓兽九色轮番用唐刀和鹿角攻击,十字弓的钢箭与琉璃火球不断穿透它的钢铁躯壳。七个脑袋一个个被秦北洋砍下来,十个角一个个被九色的鹿角这段。
震耳欲聋的咆哮与哀嚎声中,十角七头变成了无角无头,利维坦般的巨兽轰然倒塌,震碎无数块地砖。
秦北洋对着安禄山的唐刀轻声说:“是时候结束你的罪孽了。”
三尺唐刀划过流星般的弧线,切开十角七头镇墓兽的身躯,直到把灵石劈成两半。无数光芒从十角七头的心脏倾泻而出,仿佛安禄山硕大的肚子炸裂。秦北洋与九色,也算是为唐朝报了一箭之仇。
灵石的力量摧毁了十角七头的所有物质——钢铁、青铜、零部件,无论是一千二百年前墓匠族的手艺,还是二十世纪的德国制造,一律化为乌有,只剩一团燃烧殆尽的灰尘。
安禄山的十角七头镇墓兽被彻底杀死了。
镇墓兽秦北洋抬起头来,他在寻找一个人,右脸有刀疤的男人。
这个人已无路可逃,阿幽使出“刺客道”轻功,飞越乾陵地宫,来到停放唐高宗李治棺椁的高台上,迎面拦截住阿海。
齐中山从斜刺里杀出来,刚要向阿幽开枪射击,却被一枪击中眉心——开枪的是京城名侦探叶克难。
子弹贯穿中山的头颅,从眉心而入,自后脑而出。他茫然地看着地宫,看着高台下的齐远山,喃喃地说了声:“哥……”
齐中山倒栽葱般坠下高台,滚落到叶克难脚下,再也没了呼吸。
十七岁的秦九色,挣脱妈妈的双手窜出来。她看到死人的模样颇为恶心,却大胆地为叶克难鼓掌道:“叶探长,我崇拜你哦!”
阿幽一步步逼近阿海。她已不再是个女妖,眼神与头发都恢复了正常。但为了复仇,为了太白山上的血海深仇,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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