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变化

    叶镜策狼在万兵流中冲了半天，终于在乱军从中找到了伏在地上的林风。他见林风这副模样，心中便是一紧，连忙下狼扶起他道：“怎么了？”后者浑身被汗水浸透，一只手死死按住左眼，浑身剧烈战栗着。

    他还是首次见到林风这般状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大是惊惶，紧忙扶起林风把他往狼背上架去。

    “我没事。”林风轻轻道，声音却是无比虚弱，他抬起头来，叶镜看到了他白得吓人的脸色，上面布满了冰凉的汗水，以致脸上青紫色的血管也清晰可见。他的额发遮蔽着左眼，另一只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深深的痛苦。

    林风抬头望了一眼战火纷飞的战场，脸上露出了气急的神色，自己失去心神一阵，战局竟以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己方前阵已是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军队在敌人城下如同刀板上的肉一样，任其宰割。

    叶镜看到也是眼前的惨状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他只顾担心林风的安危，却也未注意到战场上的情况，此时局势的突然逆转，让他颇感意外。

    “快！下令退兵！”林风咬着牙道。叶镜发现他像是在与什么无形地抗争着一样，说话间很是吃力。

    他愣了一下，立刻跃上狼背。这时空中忽然掠过一片巨翼的阴影，他抬头一看，一群红龙带着一股巨风急速掠过战场，朝着敌城而去。

    此时城头上的火云豹、法拉克二人看到此状，心中也是一紧。看来龙族与风军结盟的消息的确不是谣传。二人面对着飞扑而来的巨大飞兽，均是一愣。火云豹一声令下，传令兵大声喊道：“全体注意，龙族来袭，龙族来袭！照原计划行动！”

    随着命令传下，城墙上推出数百架床弩，齐齐斜指向天，火云豹大喝道：“放！”一排两米多长的巨大箭矢由机括弹射飞出，迎着飞到眼前的龙阵射去。当下便有数十头龙中箭坠地，龙族身形虽大，但也经不起这两米长箭矢的贯入，一经命中便即落地。一排箭放毕，后面的红龙已经冲到了城头上，愤怒的火焰如同坠落的火雨一般朝着烈阳城墙落了下去。士兵们纷纷弃械卧倒，躲在了高大城垛下，城中禁军装备精良，清一色的附魔装，龙族力量大减后的火焰如果仅是波及到，竟对其造不成伤害。

    夏长老心中一怒，用龙族语道：“全体下降，在近距离喷射他们！”龙群齐声一鸣，盘旋上升，旋即俯冲直下。

    火云豹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一个巨大的光圈忽然出现在城墙之上，数十名士兵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围成一个圆圈，从腰间抽出一只骨头的法杖插在地上，阵中一名禁军兵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干瘪的老脸来。

    “这个是……”夏长老心中突然一惊，老者手中散游出数条漆黑的锁链，如同毒蛇一般朝空中盘卷而来，数头红龙登时被锁链缠绕，变得浑身无力，被拖入阵中。

    “是囚龙之阵！”叶镜眉头一皱，“他们早有准备，竟然暗暗安插术士团的人在禁军中。”

    “快叫龙族退下！”林风回头一望，自己的军队已撤到数百米外，相对安全。

    城墙上空夏长老心中一凛，忙令全体龙族急速升空。他忘了一眼城下，叶镜在那里向他比出撤军的手势，他心中一叹，心知以现今之力不是此阵对手，无奈长鸣一声，带领部下飞回。

    望着风军撤退扬起的沙尘，烈阳城头大声呐喊，为击退敌军放声庆贺，城墙上呼喝声连成一片，人人口中大喊：“叛贼林风！世人诛之！”

    风军诸将回头望了城墙一眼，眼中又是不甘，又是无奈。主帅林风低着头坐在巨兽背上，长长的额发遮住了双眼，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回到阵营中，叶镜将此战的战事统计放在林风面前，林风微微瞥了一眼，折损最大的是步兵营，兵力损伤近乎一万，另外有七百多台魔机炮被击毁，余下的不到三百台，攻城力量受到了极大限制。

    林风微微颔了下首，抚了抚额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叶镜道：“此番我军大败而归，军中士气低落，众将皆担心主帅的身体状况，心中犹疑不定，我觉得你应该召开一次会议，平定一下军心才是，否则我们难以应付以后的战事。”

    林风烦恼地皱了皱眉，“我知道，但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叶镜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话到嘴边却又停下，然后默默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从自己视线中消失，林风呆呆望着被风不断吹起的营帐，像是陷入了恍惚。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竟无法主宰自己的行动？

    如果不是自己突然间出现的杀戮感，风军也不会如此失去主帅的引导。他回忆起自己见到火云豹的那一刻，心顿时被愤怒填满，但随即就转化成了满心的杀戮、摧毁欲望，让自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自从拥有了这只左眼后，自己的心念就起了很大的变化，其实这点自己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敢承认而已，他心中一直安慰自己，每个人的性格都会发生改变的，这很正常。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度过，这种奇怪的感觉变得愈来愈强烈。尤其自从发生了雪山之战那次后，自己的左瞳被迫沉睡，又在幽魂平原突然睁开，情况就变得完全无法控制，心中某些邪恶的欲望已经从一波小小的涟漪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吸引着自己，逼迫自己陷入其中，无法挣脱。

    他拿起桌上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正正望着他，猩红的眸子让自己变得像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