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岁月长，衣裳薄

    亡命之徒，什么都不缺。

    风中，方雅又笑了。

    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她的眼底已无多少悲凉。

    只是一颗心空荡荡的，仿佛在半空中飘啊飘，怎么都找不到栖息的地方。

    五岁前，她以京城为家，有爸爸妈妈，有蓝蓝。

    五岁后，她在伦敦安家，有弟弟，有妹妹。

    可现在，她有什么呢？

    这个世界留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伤害……

    她也想把那最残忍的阴影抹去，可她没有办法啊……

    她恨秦倾，恨乔斯年，恨秦时恩……恨乔家的所有人，哪怕是叶佳期，她都是憎恶的。

    “方雅，你有没有想过方城和方蓝，他们是你唯一的亲人。”乔斯年淡淡道。

    他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激发方雅的情绪。

    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

    “想过，怎么没想过。”方雅冷笑，“可我有什么办法吗？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其他人我还有什么好想的。”

    “你放下乘帆，我保你一家性命无忧。”

    “要是不放呢？”方雅歪着脑袋看向他，忽然好奇这个问题。

    他会拿方城和方蓝怎样？

    如今，方城和方蓝都在京城，都是他的瓮中之鳖。

    他要对付一个植物人和一个女人，简直轻而易举，甚至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死。

    乔斯年和秦时恩，都不是好惹的。

    “你不是说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那也没必要好奇。”乔斯年淡淡勾唇。

    方雅眉眼间情绪波动，无神的眸子里是起起伏伏的光泽。

    她裸露在外的那只手有点凉，伴随而来的是浑身无力的凉意和充斥全身的疲倦。

    她的眼底，又浮现出方城和方蓝的身影。

    都是伴随她成长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方城待她不薄，而方蓝一直是她的开心果。

    虽然她自私地利用过他们……但她并不想他们沦落到她这样走投无路、亡命之徒的下场。

    这几天，她被追着过日子，躲躲藏藏，不敢露出一点真面目。

    暴雨连绵的天气，她甚至只能躲在没有监控的小树林里，饥肠辘辘。

    没有吃的东西时，她就只能在树林里捡野果子吃。

    没有地方睡觉，她就冒着雨躲在山洞里。

    过了几天生不如死的日子，恨意更是一点点滋生，缠绕住她的心，没法再退去。

    二十多年，她何曾这样狼狈过。

    那个优雅、温柔的方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憔悴、不堪、瘦削的方雅。

    夜深人静时，她想的最多的其实是方城和方蓝。

    他们对她，是真正的掏心掏肺。

    方雅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凉，冷风吹在身上，有些不知疼痛。

    岁月长，衣裳薄。

    她这一辈子，也没对一个人完完全全交过心。

    心尖上蔓延着楚楚疼痛，如电流袭过，她微微颤抖。

    阿蓝，阿城……

    她该怎么办好。

    她没办法了呀……你们保重。

    方雅的长睫毛上垂挂着泪珠子，眼睛一眨，泪水就像珍珠一样，滚动，掉落。

    她这依旧精致的脸上浮动着旁人看不透的忧愁。

    如丁香花。

    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