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已经十分亏欠了,现下又索性养到上房去,心里难免有点舍不得罢了。”
黄氏笑道:“少夫人这样的心情是难免的,然而您想小公子只是被养到上房去,又不是抱到别家去了。少夫人每日不都要去上房请安的吗?夫人只是代您养着小公子,您闲下来要去探望,夫人难道还会拦着您?”
贺氏也道:“少夫人现下是刚刚开始掌家,难免手忙脚乱。等少夫人把诸般事情统统上了手,自然就能空下来了。到时候没准夫人索性就会把小公子又送回来了呢?”
卫长嬴心想婆婆对小孙儿那样钟爱,如今提出来要把沈舒光留在上房抚养,一则是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的处置家事;二则也是喜欢孙儿。万一养了些时日之后感情越发深厚,到时候自己纵然腾出功夫来亲自抚养儿子,婆婆却舍不得还给自己了那可怎么办?
只是如今沈舒光才抱过去,她这儿都才开始打理合府上下——这个腾出功夫也不知道要腾到何年何月?只得暗叹一声,安慰自己:横竖苏夫人怎么都不会待沈舒光不好的,只要儿子好,旁的就糊涂的过罢。
这一晚她郁郁睡去。
次日到了上房请安,苏夫人却没把沈舒光抱出来,只是跟刘氏提了一句:“明儿这些日子功课有些不济,许是身边人管他不住,叫他贪玩了。你多上一上心,究竟孩子重要,家事上头若是忙不过来,就让长嬴给你分担些。”
刘氏忙先请罪:“媳妇真是惭愧得紧,上回四弟妹敬茶,明儿已经顽皮了一回,媳妇回去之后才督促过他。不想他竟又贪玩了,媳妇却不晓得!亏得母亲提醒了才知道,媳妇回去一定好生管教他,不使他再有懈怠之机。”又笑容满面的谢过卫长嬴的分担。
卫长嬴自是谦逊的回答了,又表示自己年轻,很多地方免不了还要
请教嫂子,请刘氏不吝指点。
苏夫人对妯娌和睦、互相体贴的景象很是满意——她也知道刘氏这些话未必全是出自真心,而次媳端木燕语这会没准心里也在打着算盘。不过水至清则无鱼,苏夫人勉励了她们几句,就打发人了。
出了上房,端木燕语说三孙小姐沈抒月这两日有点咳嗽,约了大夫快到了,她不放心,想早点回去看着,与两人告辞,先一步而去。
刘氏就邀卫长嬴往辛夷馆里去,好把手头的事情再移交她一部分。路上,两人说着闲话,刘氏道:“听闻光儿如今是在母亲这边养着了?”
“是呢,说来也真是惭愧,自进门以来,从未为母亲分忧,更没尽过什么孝心,如今倒总是劳烦母亲。”卫长嬴嘴上这么说,心里就有点防备:大孙公子沈舒明可是在大房里养大,祖父祖母从来没有提过要把他接到跟前养的。
虽然这是因为那时候沈宣夫妇膝下还养着几个年幼的儿女——今年十二岁的八公子沈敛恒才比大侄子沈舒明大三岁而已,沈敛恒上头的几位兄姐在沈舒明出生的时候也都不大。沈宣夫妇自是腾不出手来再养孙儿。
但沈舒明作为嫡长孙没有得到祖父祖母的亲自抚养,反而堂弟沈舒光才几个月就被祖母抱到上房养在膝下了——虽然说卫长嬴并不想跟儿子分开,可没准刘氏觉得还觉得自己儿子委屈了呢?
所以卫长嬴又道:“这也是我不如大嫂子,我若有大嫂子一半的能干,我想母亲也不会担心我因为管家疏忽了对光儿的照顾,替我这样操心了。”
刘氏微笑着道:“你这会子管家哪儿能跟我那时候比呢?我那时候才进门,弟弟妹妹们年岁都还小,事情也少。现成母亲传下来的规矩,我依葫芦画瓢照着做就成了。如今不但弟弟妹妹们大了,连侄儿侄女都有了一群,家大业大,事情自然多了。换了我这会子才进门,似你这样,我也吃力。”
卫长嬴听她话说得和气,才放了心,笑道:“换我到大嫂子那会我一准也是不如大嫂子的,不瞒您说,我出阁之前,娘家母亲就一直教诲我要多跟大嫂子您学一学,道我能跟您学点儿皮毛她也就放心了。”
刘氏就作势举袖遮面,笑骂道:“啊哟,三弟妹你就别说这话来寒碜我了。令堂是江南宋氏之女,打从你祖母宋老夫人起,到如今你那嫡亲表姐宋在水,宋家女代代都是出了名的规矩十足!在阀阅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我这点子举止到令堂和令祖母跟前哪里够看?”
这样彼此谦逊了一番,到了辛夷馆,刘氏就带她到自己平常处理事情用的小书房里。不意两人才到了小书房前的廊子上,还没进去,小书房的门倒先开了。沈藏厉与大孙小姐沈舒景一起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下仆,两人手里拿了些书籍之物。
如此撞见,两边都是一愣,沈舒景就忙上来给婶母见礼。
卫长嬴忙让她不必客气,自己也对沈藏厉福了福,唤了一声大哥。
沈藏厉的脸色有点苍白,看了眼弟妹就移开视线,虚握了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道:“三弟妹不必拘礼。”
刘氏见他咳嗽时脸上就泛起潮红,欲言又止,最后到底还是说了一句:“你这两日身子不大好,怎么却起来了?出来时候也不多加件衣服。”
沈藏厉有点中气不足的解释道:“在榻上躺着无趣,想起之前看的几本书,就让下人来找。结果下人找不到,去叫了景儿来,景儿找了几本过去,我看了都不是。不知道你几时回来,索性就自己过来了。”
沈舒景忙道:“母亲,都是女儿不仔细,忘记提醒父亲加件外袍再出来了。”
因为卫长嬴在,刘氏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你快扶你父亲回屋里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