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我不可!”
又埋怨堂妹,“说起来都怪四妹妹你,要不是你已经把《尚书》背完了,祖父何至于要我也背出来?”
“《尚书》又不难,大哥你要不是贪玩,早就背会了。”沈舒颜小嘴一撇,不服气的道,“再说大哥你又没跟我说你还不会背《尚书》,我道你上了这么多年学,四书五经早就都能背了!”
……沈舒明默默的吐了一口血,怒视着堂妹:“你当我是你吗?你三岁就能指物咏诗,我三岁时还在缠着小厮给我掏花园里的鸟窝的好么!”
沈舒颜小嘴再撇:“可大哥你现下又不是三岁那会了!”
沈舒明再吐一口血,怒道:“总之都是你的错!你再这么不乖,下次出门,我再也不给你带外头的吃食跟玩具了!”
“你不给我带,我明儿去祖父跟前背《孟子》,后儿去背《论语》,大后天去背《中庸》,再再后天去……”沈舒颜扬起精致的小脸,骄傲的道,“你敢不给我带!”
沈舒明欲哭无泪,忿忿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学针线女红才是正经,成日里学什么经史典籍!简直就是不务正业!你就不能学点好的吗?”
“女红针线我又不是没学!”沈舒颜把团扇往他跟前一递,哼道,“你看看这把扇子就是我自己做的,上头这双蝶戏牡丹也是我自己绣的,我针线哪里差了?”
沈舒明打量一眼扇面,双飞彩蝶跟牡丹不说跃然欲出,也称得上栩栩如生,决计不会把彩蝶看成毛毛虫、把牡丹看成柴禾……就沈舒颜的年纪来说已经非常出色了。就算是一些专心学刺绣的绣娘在她这么点大也很难拿出这样的绣品来。
他还有什么话说?
沈舒明咬牙切齿道:“你这样样样精通,半点活路不给旁人,不怕往后二弟、三弟都把你恨得死去活来吗?”作为长孙,沈舒明功课被家里任何同辈比下去都是一件很打脸的事情了,更不要说他还是被一个堂妹比下去!
而且这个堂妹不但文才压得他黯然失色,连女孩子家该学的也是一件没落下……沈舒明瞬间就觉得自己命苦了,他那些出身仿佛的玩伴里学业比他差劲的有好几个呢!可谁叫人家家里没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堂妹做对比?
现在除了父亲沈藏厉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儿子,不舍得打骂他外,从祖父沈宣到母亲刘氏到向来以温柔大方为长辈们交口称赞的长姐沈舒景都认为沈舒明被宠溺太久,以至于有西席苦心教导、有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随时释疑的沈家长孙,还没有只得他二婶端木氏闲暇时随便教教、年纪也才他一半的小堂妹来的文才斐然……
这不,昨日沈舒颜在祖父跟前背了《尚书》全文,今儿个一早,沈舒明就接到祖父的吩咐,让他傍晚过来上房等着,自己要考校长孙背《尚书》。
想到因为有这么一个堂妹、从小以来的悲惨生涯,沈舒明苦口婆心的劝说沈舒颜:“四妹妹你这样不行,你这样见什么学什么、学什么精通什么,长此以往,叫咱们做你兄弟的可怎么活?往后二弟、四弟他们长大了,还有以后的弟弟们全部被你比的黯然失色,你说咱们家男子哪里还有脸走出去?”
所以,“你就不能学个一天,玩个十天,哦不,玩个一年半载的么?女孩子,出身尊贵、长得俏丽,不怕没人提亲,你说你要学这许多东西做什么?你才名太高,往后别把人家男子吓得都没人敢娶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沈舒颜本来得意洋洋的小脸蓦然一板,用力跺了跺脚,怒气冲冲的道:“你当我想学这么多东西啊?要不是没人管我,我闲着没事儿做,我学这些打发辰光做什么!你还说我!还说我!祖父祖母、大伯、大伯母这许多人盯着你,你还不争气,还好意思说我!”
这突如其来的发作让沈舒明愣得回不过神来,连正含着桂花糖吃得有滋有味的沈舒光也被吓到了,瞪大眼睛看着堂姐——沈舒颜生气的说完,一甩手,把团扇朝旁边花丛里狠狠一摔,抹着泪,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舒光看了看堂姐的背影,看了看一头雾水的堂哥,很是自觉的低头在堂哥的衣襟上擦去口水。
沈舒明低头看着他,无语片刻,叹道:“四妹妹怎么忽然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