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上头忽然就又昏了过去!
这次怜絮被吓坏了,赶忙请了端木芯淼赶到。
端木家上上下下围在堂上等候她诊治结果。
少顷,端木芯淼才走出来,皱眉道:“祖父年事已高,跪宫辰光又太长,这次……事儿却有些麻烦。”
她的四叔端木琴急问:“那你能治么?”
“治当然能治,只是快不起来,得卧榻些时日颐养,不可劳心劳力。”端木芯淼环顾了下四周的长辈们,道,“然而祖父心系国事,恐怕未必肯全听我的。我只能给祖父开方熬药,其他的,却要赖父亲与诸位叔父了。”
“你只管开方,其他的交与我等便是。”端木醒的诸子彼此对望,皆颔首允诺。
这样端木醒再次清醒之后,就被家人牢牢的看了起来,死活不许他下榻、更不许他在榻上批阅公文。
由于跪宫一事,太师与司徒的名声大振。
端木醒因为身体的缘故被家人盯着不让视事,朝政大抵就都报到了司徒卫煜处——本来,朝政基本上都是由出身于代代从文的三阀里的太师、司空与司徒主持的。出身于以武传家的三大阀阅的太傅、太尉与太保不过是在大事上才协理。
司空宋羽望开春就告了病,如今太师端木醒也病了。司徒卫煜想不管事都难。
而沈、苏、刘也没有插手朝政的意思。
毕竟圣上虽然老糊涂了,但兵发燕州这种大事,要说完全瞒住圣上,尤其是在事后,怕是有些难。
到那时候他们三家总要留个
辩解的理由——这么做是为了平乱,不是为了夺权。
只是众人都不知道,卫煜代替端木醒日理万机时,端木家的大夫人周月光正攥着帕子、一脸忧心忡忡的与她过门以来一直疼爱有加的继女端木芯淼诉说着:“……怎么劝,司徒都不允!这事儿又不能告诉太多人,免得你祖父被人议论,这可怎么办呢?”
端木芯淼蹙着眉,脸色很不好看,道:“我之前听说过卫司徒固执得紧,这会才晓得他简直固执到糊涂的地步了!”
“唉!”周月光不住的叹息,道,“你表哥好容易才从你表嫂那里听了一耳朵!也亏得他惦记着咱们娘儿俩,托人告诉了过来。不然等燕州平定之后,圣上震怒,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这又是何必呢?朝廷俸禄又不是就养咱们端木家一家,其他人家都不管,老太爷他……”
也难怪周月光要指使继女在公公端木醒喝的药里做手脚,把端木芯淼原本打算给祖父预备补身子的药换成让他短时间里都起不了身做不了事的药:
去年年底,邓贵妃的侄女邓弯弯嫁给了周月光的侄子周见贤,贵妃就这么一个侄女,虽然不如侄子邓宗麒那么宠爱,但邓弯弯三不五时入宫陪伴姑母,也是很得姑母喜欢的。这不,跪宫之事发生后的次日一早,就是端木醒回家后不到半个时辰,周见贤就打发人悄悄给姑母送了个消息:圣上在明光宫里大发雷霆之怒!
重点是,圣上当着邓贵妃的面,咬牙切齿的发誓,这次燕州之变,是他给士族最后一次机会,谁敢违抗圣命,他必定下旨抄家,誓与士族玉石俱焚、也不再放任这些国贼继续得意!
跪宫的人里也有邓家人,邓贵妃当然要传递消息出来让邓家人想办法撇清关系。
邓弯弯跟姑母宫里人熟悉,传话给邓家的人顺道也给她报了一声。她自然要提醒夫家……于是周见贤又想到了嫁到端木家的自己的姑母……
所以之前被端木醒与卫煜煽动跪宫的人里,闻说圣上这次发了狠,有些人也迟疑了。
周月光是属于接到消息比较早、决断也下的比较快的人之一。
她自己没儿女,却养了个出色的庶子,还笼络了端木芯淼这样擅长医理的嫡女。早已把锦绣堂看成是自己的了,如何能够坐视端木醒去招惹圣上震怒、从而给锦绣堂带来麻烦?
所以周月光立刻说服嫡女端木芯淼。
而周月光的细心之处在于,她知道卫煜是端木芯淼的未婚夫霍沉渊的老师,所以不但建议端木芯淼用药让自己的祖父“病倒”不能视事,以尽可能的撇清关系。也自告奋勇打发人送了同样的药给卫煜……当然她绝对不会告诉卫煜自己公公是装病,实际上她也是打发旁人去这么建议卫煜的。
哪里想到卫煜倔强得很,根本不屑如此作。
周月光知道后,自要跟端木芯淼说清楚了,免得往后端木芯淼与她生出罅隙来。
不过端木芯淼向来冷心冷情,对霍沉渊这个未婚夫她也就是不讨厌而已,未婚夫的老师还要隔一层。既然已经尽了力,卫煜不听,她也懒得费心,淡淡的道:“人各有志,卫司徒既不愿意,咱们又何必勉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