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沈家在本朝开国时就显贵,太傅府就是从那时候兴建后不断修缮增建至今,哪能没几处密室暗道?以我这侄女在沈家的地位,进这种地方躲避的名额肯定有她的份!从帝都告破到现在不到半个月,除非她运气特别差,凑巧被戎人找到了密室,否则必然还活着!”
莫彬蔚闻言却仍旧紧锁双眉,提醒道:“但我只带了三千精骑,纵然在野外遇见数万大军,我亦有信心撤退而不至于溃败。但攻城却是不可能的!即使如今三大边军都在赶往帝都,然而到那时候,这位卫夫人自有其夫相救,就是如今落在后边的青州军统帅苏秀茗与苏鱼舞,那也是其舅父与表弟,都比我亲近吧?何况太傅府的密室,我岂知道在何处?”
“你不会以为宋老夫人真的指望你救出她的宝贝孙女跟女儿们吧?”莫彬蔚的考虑不无道理,可卫新咏听罢,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毕,却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除非我那侄女或堂姐们当真跟着夫家人跑出帝都,又恰好被你遇上了……否则她们当然完全轮不到你救!宋老夫人能当瑞羽堂的家,甚至在许多事情上压住了卫阀主,你以为她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莫彬蔚愕然:“那为什么她……”
“自然是为了下注。”卫新咏淡淡的道,“你是天生将才,偏偏因为我从中插手却不能为卫家所用。若是寻常时候,卫家横竖是从文为主,招揽不成就算了,不会怎么理会你。但现在恰逢乱世,当然就不一样了。”
莫彬蔚究竟是庶民出生,完全无法理解士族的许多想法,仍旧一头雾水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卫家有钱,却缺乏良将,好在凤州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卫家在凤州的势力却是根深蒂固,所以除非是特别嗜杀之人,否则对于卫家这种等级的名门,只会怀柔或结盟,不会轻易动他们。”卫新咏淡淡的道,“更何况卫家也不全是没有反抗之力,至
少他们也有私兵,还有遍及凤州的青壮族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要好好下注了。”
见莫彬蔚还是一脸茫然……
卫新咏只好强打精神给他说得再明白一点:“就是说他们既然不能把你招揽到麾下,又看好你在这乱世里的前程,索性,就拉你一把!”
话说到这份上莫彬蔚可算明白了,恍然道:“就是说,这次所谓让我带这三千精锐私兵去帝都,就是为了找个理由给我笔好处?”
“不是找个理由给你笔好处!”卫新咏揉了揉额,冷冷的纠正道,“是称量一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接受他们的好处!”
莫彬蔚点头:“只要我此次打出声名……”
“你能用这三千私兵赚到何等声名,卫家就会给你何等好处。”卫新咏冷笑着道,“宋老夫人不是已经对外说了?你此去帝都,可不是只是为了卫家人,是为了天下名门的安危尽一份力……这么说可不仅仅是卫家表这个态,也是给你日后一个结交名门的机会!当然她私下里跟你说什么要救她的女儿跟孙女,无非是考虑到一旦你真的达到她的期望却没能救到人,等于是欠了卫家一个人情——这种名门当家人最擅长一计数算,不过你也不用多想。只需要考虑:宋老夫人已经给了你这么多,对你的期望也不会太低。所以,你还不快点动身,还跟我这病秧子罗嗦个什么?!”
“我还有一个问题!”莫彬蔚皱眉片刻,却道,“我三番两次拒绝卫家的招揽,为什么卫家还要对我这么好?不是说名门望族都很注意体面吗?要不是跟着你,实际上这凤州我之前都不太敢去的。”
卫新咏淡淡的道:“第一,卫家对你的招揽一直都是私下里的,没有公开,外人不知道你几次三番的拒绝,那么卫家就不算丢脸;第二,你说的这个只是私怨,从一个阀阅的角度,很多事情处置起来是只看利益不看恩怨的。因为有我插在中间的缘故,卫家早就知道招揽到你的可能很低很低,假如用强,你会不会屈服且不说,但至少你我跟瑞羽堂肯定要离心!”
“瑞羽堂式微已久,即使卫郑鸿康复时家声开始振作,但随着卫郑鸿迟迟不出仕,这种振作又低落了下去。如今还又逢着乱世!你我虽然跟瑞羽堂关系没有亲近万分,但至少关系也不很坏。如果用强,不过是得到两个同床异梦的部属,甚至还可能玉石俱焚……你我若不尽力,瑞羽堂用起来效果也不很大。”
“尤其是你,你说若是瑞羽堂强迫了你为其效力,但你亲族都在当年州北大捷中身故,连个人质也无。瑞羽堂把大军交给你,岂能不派人辖制你?而再厉害的名将,一旦被辖制的束手束脚,也必然难以施展,从而败落。除非辖制他的人比他更为高明——但瑞羽堂有这样的人还派来辖制你做什么?直接把军队交给他不就是了?”
“所以从瑞羽堂的角度考虑,强迫你投靠或者索性杀了你,都非常之鸡肋,他们得不到什么好处。况且如今你我既然跟他们关系还不错,还不如投上一注。”
卫新咏淡淡的道,“这也是这些日子你帮卫家做这做那,他们观察下来,认为你不是那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才会这么做。否则的话,他们就会选择杀了你,免得你将来投靠了他们的敌人!”
莫彬蔚呆了片刻,忽然跳脚:“你明知道瑞羽堂在观察我、并由此决定是杀了我还是资助我,你居然也不提醒我?万一我被他们杀了呢?!”
“杀不了的,你的本性我还不清楚?”卫新咏怡然道,“再说在凤州,什么事情瞒得过卫阀主跟宋老夫人这两位?我若是告诉了你,你又怎么得到他们的信任、从而这次这么大手笔?你看卫阀主跟宋老夫人之争——说起来那位阀主可是小气的只打算随便给你点兵力和辎重啊!幸亏宋老夫人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