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蟒江,商货码头。
大晋三十二家豪门的船队停靠在岸边,巨大的金属舰船上死气沉沉,每条船上都只留下了三五十个水手,其他人全都被嬴秀儿一份征召令调去围攻楚家堡。
码头上空荡荡的,乢州城力行的力夫,码头上的挑夫,还有那些混江湖的、吃刀口饭的泼皮们,都卷入了乢州城的大乱中,此刻正在乢州城内忙碌着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呢。
几条野狗得意洋洋的翘着尾巴,在破损的栈桥上走来走去,间或翘起一条后腿,胆大妄为的朝着那些巨大的小山一般的金属巨舰撒一泡尿。
巨舰上的水手们一个个栖栖遑遑的趴在护栏上,目光散乱的看着那些野狗。
此情此景,这些平日里仗着自家主家后台,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豪门水手,在精气神上却连这些乢州城穷乡僻壤的野狗都不如了。
阳光驱散了白蟒江上的浓雾,露出了碧绿如洗的一江好水。
一条长有十几丈的乌篷船降下了船帆,左右两舷各有两名大汉杵着黑漆漆的铁篙,慢慢的撑着船逆流而上。
那四条大汉身高九尺开外,很坦然的袒露着身体,浑身上下一丝不着,阳光下他们浑身壮硕的腱子肉闪耀着淡淡的黄光。
仅仅四个人,他们也不升起船帆借力,硬是用人力撑动大船逆流而上,若是白蟒江上的老水手见了,定然要惊叹他们胳膊上起码也要有几万斤神力。
通体涂了黑漆的乌篷船慢悠悠的漂了过来,在巨大的舰船之间穿梭了一阵,终于靠在了商货码头的角落里。
‘当啷’一声巨响,一块三尺宽的铁木跳板被一个赤身大汉扛了起来,重重的砸在了岸上。
距离最近的一座金属巨舰上,几个正在发呆的豪门水手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跑到这边护栏旁,低头向江面上看了过去。
“贼厮鸟,闹这般大的动静,吓唬你家爷爷?”
在水面上厮混的水手,极少有脾气好的,几个满脸横肉的水手指着乌篷船上的赤身大汉就是一通破口大骂:“急着奔丧哩?不能好好的把跳板放下?怎的这么大声响?”
几个水手只求嘴巴上快活,他们还抱着一丝故意欺负人,看看能否从这四个赤身大汉身上榨出点便宜的心思。毕竟他们留守在船队上的同伴还有数千人呢,这里可就区区四个汉子。
四条赤身露体的大汉同时抬起头来,狠狠的向几个水手望了一眼。
几个水手正骂得开心,猛不丁的见到四个大汉的眼睛,他们只觉心脏骤然一抽,一股莫名的恐慌凭空袭来,双腿颤栗发软,有两个胆气弱点的,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是何等凶残无情的目光。
四个赤身大汉看着这几个水手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活人,而是四头凶猛狰狞的猛兽正盯着自己的食物。
这些水手丝毫不怀疑,他们再敢多废话一句,这四个很坦然的光着身体的大汉,会骤然暴起,犹如猛虎扑食,将他们撕成粉碎。
“嘿,贼厮鸟骂谁?”一声冷笑从乌篷船的船舱中传来,声音低沉而有力,就好像九层牛皮叠在一起缝成的大鼓,被人用巨石重重的敲了一下,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发麻。
随着冷笑声,一条身高近丈,通体皮肤呈姜黄色,仅仅在腰间缠了一条兽皮裙,披头散发豪放不羁的壮汉慢悠悠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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