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几乎要全部白送给余氏,又不免咬牙切齿在屋里发了好一阵狠。
因着琉璃交代,故而老太太竟分毫不知这消息,只在何苁立回府后琉璃觉着安全了,才跟老太太提了提。哪知老太太竟然冷哼几两声,说道:“她们简直是不知死活!”等老太爷回来,便跟他关了门议此事去了。
至于余氏听到何忠传话后立即唤去了聂氏,且将她关在屋里大骂了一顿的消息琉璃也有听闻,琢磨了一番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原料着何苁立此番只怕要遇上点麻烦,可没想最后竟然安然无恙,再一想,那聂氏的父亲正是大理寺卿,而何苁立也陪着太子南巡过,这二人正巧经办着此事,要想出大事也难。
翌日早饭后,老太太把梁氏齐氏也遣了回去,单留下余氏聂氏在房里说了好一会儿话。余氏出来时琉璃见得她脸色很不好,一看聂氏也是,不过却还稍好些。琉璃进房后老太太坐在榻上出神,等她走近了也未曾发觉,琉璃正要轻唤她,她却忽然道:“何府这棵树,迟早要被她们这些人蛀倒!”
琉璃见她面色哀凄,也不敢多问。
近来因着老太太的病,有时候也会想想自己以及何府的未来,她虽然赞成苏姨娘斗垮余氏,可是她自己也是依傍着何府而生存的一只蝼蚁,她希望余氏垮,却不代表希望何府遭殃。没有何府支撑起她的身份,她又拿什么去争取更广阔的未来?因而不止是毓华得到长公主青睐这件事,还有如今何苁立险些带来的危机,对此她都禀持着一种关心,是一种想要控制自己命运的本能,迫使她想要把整个何府变成自己的助力。
可是这个太难了,苏姨娘肯争取她是因为她看到了她可利用之处,才会放下身段与她结盟,若想让整个何府的人都觉得她有可利用之处,她还需要更好的跳板,更好的契机。
被边关的事这么一闹,老太爷也渐渐结束了闲散的日子,又开始日复一日地在衙门处理公务。而琉璃为他研磨的次数却多了起来,而她一手小楷很是适合公文录注,于是有时候还会让她帮着抄写一些无关乎朝廷要事的公文。
这日又值朝中休沐,老太爷早饭后在书院与何苁立三兄弟谈了会事情后,便回了安禧堂。琉璃给他上茶时,见他手边放了个卷轴,遂问:“老太爷莫非又新得了什么宝贝?”老太爷捋须点头,“确是个宝贝,却是个假宝贝。”
琉璃疑惑着将之打开,一看不由呆住,不是因为纸上写的一首《如梦令》,而是因为这纸上的字!这字体她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练它可足足练了五六年!而且如今还未曾敢把它公然写出来示人!——当然,这字是仿的,只消一眼她就能分辩出来,可是即算是假的,又为什么有人会仿外公的字呢?
“老太爷这是打哪儿来的?”
“街上买的。”老太爷道。
琉璃皱眉又将它细看了一遍,说道:“这字体是好字体,可惜这人写出来却少了几分该有的硬郎,软绵绵的带些酸腐气!”
老太爷横眼,倒是也没说什么。
这时堂下有人道:“郭先生来了。”
郭遐极少出梧桐院到前院来,琉璃与老太爷一听,俱是奇了,忙道:“快请进!”
琉璃退下去唤红梅沏茶,自己拿朱漆盘子捧了几样干果,到了堂前,郭遐正好进来了。先与老太爷见过,然后含笑道:“我去长公主府上问安回来,顺便上正院与老太太请安,不想尚书大人亦在。”
老太爷忙道:“有劳先生挂念。拙荆正在佛堂念佛,先生请稍坐片刻。”
郭遐点点头,在右首客座坐下来。一看桌上还摆着方才那幅字,便道:“方才进门时,正听得二位在说什么字体,敢问是说的什么?”
老太爷捋须看了郭遐一点,与琉璃道:“拿给先生瞧瞧。”
琉璃顿了顿,拿起那字来到郭遐手旁的几上:“先生请看,便是这幅字。”
郭遐看了看,目光忽地闪了闪:“这字好熟悉,是仿的岚青先生的字?”
老太爷偏过头来,点头道:“岚青先生的字没几个人见过。先生果然博学。”
琉璃心下一震,又是岚青先生?!难道说岚青先生当真是外公?那他们一个大臣一个宫中女官,又怎么会认识外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