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颜天真的那一声痛呼,凤云渺有一瞬间的怔然。
撞到了她的胸脯?
回过神之后,他稍稍撑起了身子,不再压着颜天真。
颜天真觉得身上一轻,连忙伸手捂住胸口。
他方才压了上来,不慎将胳膊肘撞到了她的胸脯,连带着肋骨也有些许疼痛,幸好疼痛持续时间不长,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天真,我不是故意的,我察觉到你躺在我身旁,便一个翻身压住你,原本是想与你开个玩笑……”
凤云渺此刻也有些无奈,开口的语气带着些许歉意,“哪儿疼?我给你揉揉。”
一开始的确是打着吃豆腐的主意压她的,翻身的那一刻,胳膊肘似乎是撞击到一个柔软的物体,他原本以为,应该不至于疼痛才是。
那个柔软的地方也会疼吗?
“不用你给我揉。”颜天真嘀咕了一声,“起开。安静躺着别来压我。”
凤云渺听着颜天真的抱怨,连忙哄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下次会小心。”
说着,身躯一个翻转,回到颜天真身旁躺下,手滑落到了她的腰肢处,往自己这边一揽,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颜天真侧着身,靠进他的怀里,“你的脚底还疼不疼?”
“有点儿。”凤云渺笑着亲吻了一下她的发丝,“你之前可是放话说不来的,想不到还是溜过来了。”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真以为我那么懒?我要是不过来陪陪你,岂不是显得没心没肺?”
凤云渺低笑了一声,抬起了手,在黑暗中轻抚着她的脸庞。
他的唇落在她的眉心处,轻柔的吻游移过鼻梁、脸颊,最终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唇瓣。
颜天真伸手回抱住他的腰身,迎合着他的亲吻。
她知道他不吃点豆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片刻过后,颜天真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时辰真不早了,快些睡吧。”
黑暗中,听得凤云渺一声轻笑,“好。”
说着,揽着她腰肢的手更紧了一份,随即闭上了眼。
这一边的两人睡得安稳,另一边,尹晚晴的府邸之内,多处房屋灯火未熄。
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空气中的议论之声却不停歇。
“新来的那个,你们都见过了吗?”
“还没见着面,听说名字挺好笑的,叫什么死要钱,这么不雅的名字,说出来都是笑料。”
“我见过了,那长相可真是不赖,看起来十分柔弱无害。你们说,这位新宠,能得宠多久?”
“我猜,不会超过一个月。”
“多了多了,应该是不超过半个月,那种温顺的样子,郡主很快就会失去兴致的。”
“真是一群多嘴多舌的家伙。”树荫之下,一道浅白色的人影站立,听着前方屋子里传出来的议论之声,面无表情道,“一个个的都说着风凉话,也不过是眼红罢了。”
身旁的下人闻言,连忙附和一句,“公子说的是。”
白衣人道:“今夜,是新来的那个服侍郡主对吧?”
“对。”
“既然是新来的,就要懂规矩,回头得与他说说郡主的喜好,吩咐他一些该注意的。”白衣人说到这儿,转过了身,一路朝南行。
走到了一个宽敞的庭院之内,便听得寂静的空气中传出女子的笑声,分外清脆——
“乾儿,你别跑啊,看我不捉住你!”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白衣人脚下的步子顿了顿。
他不应该来听动静的。
郡主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了么。
他是第一个,亲眼见到其他三十二名男子的加入,目睹着他们从得宠到失宠,或许因为他是第一个,郡主对他多多少少会有点眷恋。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才这么想着,忽听前方响起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了。
他抬眸,眼见着一道浅粉色的人影走了出来,月色打在那人头顶上,衬着他的那张玉面,有一种朦胧之美。
粉衣人走了出来,身后的屋子里,笑声却还在继续——
“乾儿,你在哪?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这是怎么回事?!”白衣人将屋子里的动静听在耳中,目光如箭一般射向史曜乾,“你对郡主做了什么,你明明已经走出来了,为何她还在屋子里找你?”
“白公子不必担心,只是给郡主用了点迷药罢了。”史曜乾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了白衣人身前,悠悠道了一句,“你进去吧。”
这句话,倒是让白衣人惊了一惊,“你说什么?”
“白公子对郡主是真心,服侍郡主的机会,自然就留给你了。”
史曜乾慢条斯理道,“府里这么多位公子,我大多见过一面之后就记不清了,唯独白公子你留给我的印象较为深刻,看得出你比其他人懂事得多,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但凡是郡主点到我陪夜,都由你来代替我,她不会发现的。”
“这怎么行?”白衣人眉头轻拧,“这么做是欺瞒郡主!”
“你嘴上是斥责我,心中想必是挺高兴的吧?这也没有外人,就别装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代替我去服侍郡主,你乐意不乐意?”
“你为何要这么做,府里这么多男儿,哪个不是挤破了头想要得到郡主的垂青,你既然是新来的,郡主对你的新鲜感还没过,你……”
“少说废话,我不喜欢郡主,陪夜的机会让给你还不好?你不想要是吧,那我找别人去。”
“别!”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白衣人也不客气了,“也罢,那就听你的,不过你这么做,会让我怀疑你接近郡主的意图。”
史曜乾挑了挑眉头,“郡主强抢民男,我又有什么法子抗拒?自然只能顺从,总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再有,我平生最大的喜好是黄白之物。”
“你只图钱财?!”
“我的名字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若是你改天发现了我还有其他企图,再来质问我不迟,可若是你发现我目标单纯,那就不要来招惹我,最好能帮助我抵挡那些烦人的公子,你不是喜欢郡主吗?那就快点进去服侍,我点的迷魂香,不会让她察觉到任何异样。”
二人交谈之间,房屋之内,尹晚晴的声音已经有些恼怒——
“史曜乾,你躲哪去了?给本郡主出来!”
“快去,别磨蹭。”史曜乾揪着眼前的白衣人,将他朝着屋子的方向一推。
白衣人走进了那房屋。
一进门,便被尹晚晴抱了上。
“乾儿,你躲哪去了?我找你找半天,乖乖的别胡闹了,好好服侍我,明早就送你一箱夜明珠!”
“郡主别急。门还没关呢,我先去关门。”
房屋之外,史曜乾眼见着房门被关上,不多时,屋内便响起一阵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史曜乾唇角轻扬。
“这种什么都不用干还能白拿钱的感觉,还真是爽呢。”
黑夜之中,他的笑声肆意又张扬。
找个靠谱的替代品,心甘情愿地做他的替身,他又能牟取利益,不错。
这么想着,心情自然十分愉悦。
此刻四周无人,他便一个跃身,身子轻盈地腾空而起,足尖踩过房沿,只发出了细微的动静,最终落在一处屋瓦上。
他一手托着腮,仰望着星空,听着下边房屋里不时发出的暧昧声响,眸底冷光流转。
尹晚晴。
怎么配得上他。
……
一夜转瞬即逝,又迎来了一个黎明。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颜天真就从凤云渺的榻上起了身。
掀开被褥下了榻,她迅速穿好了鞋袜与外衣。
动作虽不大,凤云渺却还是醒了。
“天色才亮,这个时辰府里的大多数人还没起,我现在就回房去,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你继续睡。”
说着,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房门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还不忘顺手带上了门。
凤云渺见此,低笑了一声,而后又转了个身继续睡。
颜天真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屋,这个时辰王府之内果然很寂静,算算时间,还有大概一刻钟下人们就都会起来忙活了。
到了自己的卧房之外,她才想伸手推开房门,却听得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良玉。你今日怎么会起的这么早?一大早上哪去了。”
听着这道声音,颜天真微一挑眉。
转过身望着来人,笑道了一句,“大哥,你可比我早。”
“醒得早,又没有睡意,就不想再继续躺着了,这才起身来散散步,顺便想要看看凤云渺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尹默玄说着,走上前来,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没有外人,你跟为兄说实话,昨夜你是不是在他房中度过的?”
被怀疑到了,颜天真也不想辩解,“嗯,我就想陪陪他,又不想被人知道了说闲话,孤男寡女还未婚嫁,他又不是小白脸,我们自然就不敢太明目张胆。”
尹默玄笑道:“这样也好,话说回来,为兄这两天有些忙碌,也就没跟陛下提起你们俩的事,今日下朝过后,我就去跟她提一提。”
“通过的可能性大吗?”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她应该是不会反对的,不过,她必定会先考察一下凤云渺的性格与品质,总不能随意就把一个郡主外嫁了。”
“多谢大哥,我跟云渺的事真是让你费心了。”
“你我兄妹之间何须言谢,对了,尹氏族谱背得如何?”
尹默玄这话一出,颜天真‘哎呀’一声,“我这两天都忘记看了,大哥放心,我今天一定会看,尽快背下来。”
“你记东西素来很快,可惜就是太懒散了,从小到大就不爱念书,功课也多有懈怠,让你背个族谱这么多天过去也不背下来,就只知道玩。”尹默玄说到这儿,轻点了一下颜天真的额头,“白浪费了一个好脑子。”
颜天真被数落了一番,连忙道:“保证明天之前给你背下来。”
“这样最好了。”尹默玄道,“凤云渺这时候应该是醒了吧?你要不要随为兄一同去看望他?”
“大哥,我才从他的屋子里溜出来。”
“你这意思是不去了?”
“我不去了,你们二人聊。”颜天真笑着推开了自己房屋的门。
尹默玄也笑了笑,转身离开。
一晃眼半个时辰过去,王府的下人们都开始忙活了。
颜天真吃过早点之后出了房门,正准备去凤云渺的房间,穿过走廊之时,却瞥见不远处的石桌旁,婢女扎堆,似乎是在议论着什么事。
颜天真一时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没有出声。
走的近些了,才听见她们在议论着什么。
“哇,这个好看,这个好看。”
“真刺激。”
“原来断袖之间,也可以有这么多种姿势……”
听到‘断袖’二字,颜天真眯了眯眼,出声问道——
“你们在看什么东西?”
婢女们一听这声音,顿时惊得纷纷站起了身。
“郡主早!”
“郡主,我们没有偷懒,我们这就干活去。”
说着,便纷纷转过了身,要走开。
“站住。”颜天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众人都顿住了脚步。
“拿出来。”她道,“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把你们看的东西拿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颜天真此话一出,一名婢女便低着头上了前,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中赫然抓着一本图册。
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
鸳鸳相抱。
颜天真唇角一勾。
春宫图册。
且——
还是断袖春宫!
这鸾凤国的国风果然非同寻常,婢女们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凑在一起议论男男春宫。
这要是放在其他国,看春宫图可都是私下一个人偷摸着看的,哪敢议论。
颜天真翻开了一页,目光一亮。
乖乖,画功还真是不赖。
从人物神态、姿势动作到场景绘画,都十分用心。
花园草丛,断袖风情,还真是别有一番意境。
一旁的婢女见此,试探般地问了一句,“郡主也对这种断袖春宫感兴趣?”
“尚可。”颜天真在石桌旁坐了下来,“北昱国都买不到这个书呢,你们是从哪得来的?”
“这样的书册,黑市里一抓一大把,价钱不等,描绘越是精致的价格越高,买的人还不少。”
“不错不错,我欣赏这种有水平的画师。”颜天真将书册放在桌上,开始认真观赏,白皙玉指指着书册上一名衣衫半褪的红衣男子,“高冷攻,做那种事情还能面无表情,这冷冰冰的样子,很有一种禁欲的味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来给你们上上课,上面的这个,叫做攻,下边的这个,叫做受,男男断袖,大多一攻一受,或者可攻可受。”
“这个,一脸别扭,傲娇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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