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扶苏一挥手打断了鹿之野的话,说道:“好了,你不用再说了。”又对洛长歌说道:“长歌,回不去家乡,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以后等我登基了,整个大秦就都是我的了,到时候你就是助我登基的肱股之臣,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
扶苏这句话,让洛长歌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次出巡回来之后,她只是觉得扶苏没有以前那样心思纯净了,他的相貌虽然和从前并无半分差别,但神情看起来却十分功利,只怕已经完全失了本心了。
想到这里,洛长歌不由得一阵心灰意冷。
鹿之野叹了口气,对洛长歌十分同情,也为自己不能帮上她而自责不已。
扶苏现在刚刚得知了《乐经》的秘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振奋,因此洛长歌和鹿之野现在的心情,他根本就无暇理会。
扶苏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二人,说道:“行了,都起来吧,跟我一起去乐器室。”
说罢,扶苏也不管他俩,独自大步流星的朝着书房外走去。
鹿之野站了起来,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洛长歌,将她从地上扶起,拉着她一起跟在扶苏后面走了出去。
看着扶苏的背影,洛长歌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难道自己真的要终其一生都要在大秦了吗?
咸阳宫虽大,但乐府的乐器室与扶苏书房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再加上扶苏现在心情急切,走的比平常快了很多,所以没用多久,三人就到了乐器室的门口。
自从上次洛长歌在陛下的寿宴上险些迟到之后,鹿之野为了惩罚她,便将乐器室交由她打扫,而乐器室的钥匙自然也由她保管。出巡的时候,洛长歌将乐器室暂交给乐府里的其他人,出巡回来之后,这件事就又落到了洛长歌的身上。
秦皇将那架古琴交给乐府保管之后,洛长歌不敢怠慢,出巡刚刚回来,就在乐器室中单辟出一间屋子,来专门存放那架古琴。
洛长歌神情木然的带着扶苏穿过走廊,来到了那间放着古琴的琴室前。
扶苏推开门,迎面便看到了那架决定他未来的古琴。他走过去,伸手抚摸琴身,视线也陷在琴身中拔不出来。
洛长歌定定的看着扶苏,眼波微转,她决定再试一次。
虽然扶苏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乐经》上,顾不得旁的事情,但洛长歌还是希望扶苏能念在往昔的情分上,听她一句。
想到这里,洛长歌甩开被鹿之野扶着的手,走到扶苏身边,跪了下来。
扶苏从琴身上收回了视线,看着洛长歌皱起了眉头:“又有何事?”
“公子,这琴若是弹了,势必会被毁坏,还望公子三思啊。”
扶苏原以为她会说些别的,却没想到还是为了同样的事情。他心中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道:“鹿之野,把她给我拉下去。”
事到如今,扶苏早已经顾不得他们之间的私交了。
鹿之野虽然心疼洛长歌,但扶苏的命令不可违。他走上前,将洛长歌从地上扶起,轻声劝慰道:“不要太过伤心,传说不可信,琴不一定就会毁坏的。”
洛长歌像是没有听见鹿之野的话一样。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扶苏的动作,泪水在眼眶中滚了几滚,终于落了下来。
扶苏虽然不像乐府里的人一样精通音律,但多少也还是了解一些的。再加上这琴上的音符十分简单,只有“宫、商、角、徵、羽”五个音,因此扶苏不用依靠乐府中的任何乐官,就能自如的在琴上弹奏。
他在琴前坐下,看着眼前的琴弦,目光如炬。片刻后,双手便覆上琴弦,将那几个决定性的音符依次弹出。
乐器室里逐渐被琴音所笼罩。隔壁排练室里传来的丝竹声,也渐渐的被古琴的声音盖过去。扶苏公子每弹出一个音,鹿之野都能感觉出周围气流的变化,衣袖也在无风自动。现在虽然是初春时节,但鹿之野却隐约体会到了一种夏日中“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洛长歌的发丝随着风飘散开来。不过只有五个音而已,洛长歌却觉得弹奏的时间过得十分漫长,像是过了五年之久。她的视线一直都在扶苏的身上,即便感受到了周围的异样,也顾不得去看了。
扶苏弹完了音符,垂下双手,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古琴。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古琴上,都在期待着它接下来的反应。
以往在弹奏时,琴头上的花纹都亮起来过。但是这次弹奏却有些不一样,琴声已经结束了很久了,花纹却丝毫没有要发光的意思。
未几,室内的风声也渐渐停息。古琴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没有反应,恰恰是最大的反应。鹿之野和洛长歌都见过上一次被弹奏时的古琴什么样。两次相比,差别竟然如此之大,两个人都已经不约而同的猜到了什么。
洛长歌叹了口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