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永宝没想到贺嘉吟会是这么个回答,当即揽过他的肩膀,“出息了啊老贺。”
第二天便是元旦了,贺嘉吟刚要去大讲堂彩排,就被狱警叫了出去,他们说慕听风死了。
贺嘉吟吓了一跳,脸色也白了些,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他今天早上还在宿舍里见过慕听风的,那时的慕听风嘴角还有一块淤青,是昨天中午的时候被贺嘉吟打的。
他虽然对慕听风没有什么好感,但现在依旧觉得感伤,早上还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上回死在雪地里的牢友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凶手,现在慕听风也没了命,贺嘉吟既觉得悲哀,又觉得恐惧,说不好什么时候他也要死在牛头山监狱里。
他心里暗暗叹气,向坐在对面填写资料的狱警小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跟你没关系。”狱警抬起头看了贺嘉吟一眼,问道:“你今天早上八点到九点在干什么?”
“在大讲堂准备彩排。”贺嘉吟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一直没有离开吗?”
他说道:“中间去了一趟超市。”
“什么时候?谁可以作证?”
贺嘉吟: “大概八点半吧,去超市买了瓶酸奶。”
狱警对着贺嘉吟又问了几个问题,贺嘉吟一一回答了,狱警点了点头,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对号,挥了挥手:“行了,回去吧,有事我们还会再叫你的。”
贺嘉吟刚一出了狱警的办公室,就遇见了刚被带过来的万永宝和郑朗杰,万永宝拉着他的胳膊走到一旁小声问他:“怎么回事呀?”
贺嘉吟避开郑朗杰,小声说道:“慕听风死了。”
“死了?”万永宝捂着嘴惊道,紧接着又问:“什么时候死的?”
贺嘉吟回道:“早上□□点吧,”
万永宝刚想张嘴问问其他的问题,就听见里面的狱警冲他喊道:“万永宝进来。”
看着万永宝进了办公室里,贺嘉吟犹豫了一下,最后转身回了大讲堂继续参加彩排。
中午吃饭的时候贺嘉吟才知道慕听风的尸体是在宿舍西边的花园的拐角处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了有一会儿了,尸体头部受了重创,身上也有好几处淤青和擦伤,经过尸检确定了致命伤是头顶的那处。
那里的监控被人破坏掉了,根据其他的监控显示,那里的监控很可能是被慕听风自己破坏掉的,在慕听风死亡前后的半个多小时里,曾有三十多个犯人在那周围出现过,其中也包括贺嘉吟和万永宝他们两个。
因为狱警在昨天的监控发现贺嘉吟和慕听风发生过争端,所以他算是首要的怀疑对象。
贺嘉吟这饭也有点吃不下了,手里拿着筷子在白饭里插过来插过去,万永宝从贺嘉吟的餐盘里夹了个小丸子,安慰他说:“别想了,这都是命啊。”
贺嘉吟不太喜欢万永宝的这个说法,如果命运是已经注定无法的更改的话,他应该也要死在牛头山监狱里了。
他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动作僵硬地夹了一口饭送到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万永宝看着揪心,对他说:“老贺你这个状态可不行啊,你晚上还得表演啊。”
贺嘉吟叹了一口气,拿着勺子把西红柿鸡蛋的汤划拉到了米饭上面,对万永宝说:“你不用管我,等会儿我自己就好了。”
“我现在是排毒阶段,等会儿毒都排出去就好了。”
万永宝不太明白贺嘉吟的排毒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揪着这个问题,对他说:“今天晚上好好跳着,我可盼了小半个月了。”
贺嘉吟嗯了一声,点头道:“必须的。”
食堂的电视机里正放着一部由慕白莲主要的热播剧,屏幕里的慕白莲刚死了母亲,正在男主的怀里觉得伤心欲绝。
平心而论,慕白莲的演技比贺嘉吟是强多了,就是心眼太多了,不太适合做朋友。
这现在慕白莲的弟弟死在了监狱里,依着慕白莲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说不好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了。
贺嘉吟默默骂了自己一声,慕白莲要是起幺蛾子了最先遭殃的也是牛头山监狱的管理层人员,他操哪门子的闲心!
万永宝吃完饭就回了宿舍午休,贺嘉吟还坐在食堂里继续排毒,等食堂里的犯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贺嘉吟的负面的情绪也都清除了。
他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去感叹命途多舛什么的,他要趁着现在赵奚还在1062牢房,死死扒住这位大佬的大腿,多学些保命的手段。
他一定会活下去的。
贺嘉吟给自己鼓了气,小跑着去了大讲堂,穿好了大裙子跳了一遍《思梅郎》就回了宿舍。
宿舍里,赵奚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的桌子上学习。
“那个,慕听风死了。”贺嘉吟不知道脑子想着什么,给赵奚倒了一杯水,站在一边忽然开口对赵奚说。
赵奚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看得出来,他对慕听风的死并不在意。
贺嘉吟见赵奚没什么反应,挠了挠头,主动地退到了一边,两腿下蹲撅着屁股开始扎马步,练基本功。
过了一会儿,赵奚从书本中抬起头看向贺嘉吟,看着他这么自觉,赵奚觉得挺稀奇的,开口问道:“你害怕?”
贺嘉吟刚才脑子里的思绪已经绕着牛头人监狱飞了好几圈了,根本没听清赵奚问了自己什么,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声,“啊?”
赵奚心情不错地又问了他一遍:“害怕像慕听风一样死了?”
贺嘉吟抿着唇嗯了一声,缓缓地点了点头,见赵奚没有说话,他又开口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我被送到这儿来,被人轮|奸强|暴殴打,没过两个月就死了。那个……我这人挺怕死的其实,我就想活下去,活到出狱。”
赵奚合上手中的书,把书放到了桌子上,盯着贺嘉吟看了好一会儿。
贺嘉吟有些受不起赵奚目光的检阅,他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忽的听见赵奚问他道:“我帮你活下去,你怎么报答我?”
贺嘉吟的脑袋嗖的一下抬了起来,整个人来了精神,像只兔子一样窜到了赵奚的面前,举着手向赵奚表着忠心:“我保证都听您的,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贺嘉吟这副狗腿的模样,就差没让割破手指跟赵奚签个卖身契了。
“你大学的时候学的是相声吧?”赵奚轻笑了一声,摇着头对贺嘉吟道:“你这样的,真不像是能死在监狱里的。”
贺嘉吟不知道赵奚的这句话是在夸自己还是损自己,只能干笑了一声,他不确定赵奚这样是不是已经同意要帮他活下去。
“你除了跳舞还会其他的吗?”赵奚又问。
贺嘉吟犹豫着开口说:“我没进来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演员。”
“会演什么?”赵奚手指扣着桌面问他。
“脑血栓?”贺嘉吟有些不确定说道,这是他刚加入表演这行老师教他的,也是导演们说他表演最像的。
赵奚是真没想到贺嘉吟会有这么个回答,他忍着笑对贺嘉吟说:“演一个看看。”
贺嘉吟牢记着当年老师教给他的口诀“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画圆又脚踢”,向后退了两步,把两只手端在胸前,嘴角一咧,开始了他生动形象又有趣的表演。
赵奚右手支着下巴看着贺嘉吟活灵活现的表演,眼睛中似乎覆着一层笑意,看起来对贺嘉吟的表演还算满意。
“我靠老贺你怎么了!”万永宝一推开门就看到贺嘉吟一副犯了脑血栓的模样,赶紧扑过去抱住他,“你这受了什么刺激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贺嘉吟拼着命从万永宝的怀里挣扎出来,跟他解释说:“没事没事,我玩着呢。”
万永宝对着贺嘉吟的脑子拍了一下,站起身骂道:“没事你犯病玩,脑子有病啊!”
贺嘉吟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有病我有病。”
一旁的赵奚脸上的笑意更盛。
文艺联欢会很快就来到了,贺嘉吟的节目作为压轴出场的,而前面的表演与前几年大同小异,犯人们看得昏昏欲睡。
终于,主持人的口中念出了贺嘉吟的名字,原本打着哈欠的犯人们瞬间精神了起来,立马分成了正反两派争吵了起来。
“等会儿你就知道我说的美人不是撒谎了。”这是正方辩手的辩词。
“得了,一个男人又什么好看的,”反方辩手反驳道,“我们反贺嘉吟联盟已经决定等他出场就给他来阵嘘声助兴。”
“反贺嘉吟联盟?”
“昨天刚成立的,你瞧好着吧,你们这些□□熏心的垃圾,等着打脸吧”
“呵呵。”
……
犯人们的争吵愈演愈烈,一个个急赤白脸的好像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突然,舞台上的灯光全部暗了下去,一道空灵缥缈女声从四周传来,一束白光矗在舞台中央。
不多时,一位穿着蓝色渐变长裙的美女出现在了灯光下,他的妆容精致,身段窈窕,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好像勾魂摄魄。
刚才还闹哄哄观众席,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