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刚刚不过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只是梦里的东西被她不小心带入了现实,比如身上脸上残存着的透着浓郁香味儿的高级红酒。
暮晚不得不感叹,果然是天生演戏的戏胚子,这变脸变得都快比上四川的变脸王了。这一脸委屈和不知所措的样子在众人看来倒是她这个看似受了害的‘受害者’在刁难别人了。
不过暮晚也没打算计较,这里是名流的地界儿,她一个虽然穿着华贵的礼服却明显与之格格不入的人本就没什么说话的份儿,要真说起来,眼前这个变脸王能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在这些所谓的名流面前颜面扫地。
何不顺着台阶往下走呢,虽然伤不了敌好在也能保全了自己。
“说什么对不起啊,”暮晚一把抓住那只在她下巴上狠狠擦拭的手,扯着唇角笑道,“怪我硬要拉你喝,你都说喝不下了我还劝。”
徐嘉颖似是没料到暮晚会这么配合,一时愣了两秒,不过反应还算快,扫了眼一旁的裴钦,不悦的道:“裴钦你怎么带人家来了就把人给仍这儿了,要不是我在这儿陪她说说话人家该多无聊。”
裴钦低头看了她一眼,“是我没顾虑到,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吧。”
围观的人一听,这两人明显认识嘛,何况徐嘉颖公众形象一直挺好,在家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工作上是声名远播的五好明星。
裴钦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暮晚胸前,扶着她往外走,一路跟人说着‘失陪’。
暮晚拉了拉胸前的衣服并没有拒绝的打算,她虽然也挺讨厌裴钦的,可眼下在这里,恐怕也只有这个让她讨厌的人能暂时拉她一把了。
走了没两步暮晚抬了抬头,顾淮南跟座雕塑似的挡在路中间,两手插在兜儿里一副看戏的样子。
暮晚见他没打算让路的意思,只好往边上让了让越过他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一双带着寒意的眸子扫过她头顶,暮晚不自觉的有些觉得发冷。
“你进去吧,”暮晚把自己的外套披到身上后对裴钦说,“这人情算是还清了吧。”
“你刚跟徐嘉颖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暮晚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风从裙摆下透进来,她两条腿都快成冰棍儿了,“她不是演员么,临时戏瘾犯了找我对戏呢,我就配合了一下。”
“把自己配合得这么狼狈就是你想要的?”裴钦不太理解的看着她说。
“我想要什么不用跟你说,也没必要跟你讨论,”暮晚冷得上下牙齿都快打架了,“进去吧,我们两清了。”
“送你吧,”裴钦往身上摸了摸,看样子是准备找车钥匙,不过摸了两下后就皱了眉,“我去拿钥匙。”
“不用了,”暮晚拽着他胳膊摇了摇头,“你要再送我我这不是又欠下了,我说过,两清了,我自己打车吧。”
“这里不好打车。”裴钦没再说要送的话站着没动,只是陈述事实。
暮晚笑了笑抖了抖手里的小包,“我现在开出租呢,同事不少,随便一个电话就过来接了。”她把身上外套的拉链儿拉到领口后冲裴钦挥了挥手,“再见。”
暮晚觉得这一晚可真够玄幻的,她看着前面长得不知延伸到哪儿的路和被自己甩到身后的脚步,有种看不清来路摸不到未来的错觉。
灰姑娘穿了玻璃鞋还是灰姑娘,她扯了扯身下薄薄的裙子,料子很华摸着也舒服,她一个外行也能摸出这料子绝对不便宜。
那又怎样?
哪怕穿着这么漂亮的礼服画了那么精致的妆,站在宛如宫殿的别墅里,还是一眼就显出了她的格格不入来。
特别是……有比较的情况下。
脑海里突然闪过顾淮南对她那冷冷的一瞥,暮晚咧了咧嘴,咯咯咯的不自觉就笑出了声,声音在清冷的夜里伴着北风有些碜人。
今晚这脸丢得都快到西伯利亚去了,她倒不怕丢脸,反正这些人她也不认识,可她最不愿的,就是把脸丢到了顾淮南跟前。
一个亲手将她毁了的人,如今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却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真般配呀,一个做足了戏份卖力演出,一个抄着手闲庭观演。
一竖强光从身后蔓延至遥遥无期的前路,两旁翠翠葱葱的树阴在光影下显得有些张牙舞爪的,随着强光而来的是一声刺耳的喇叭声,暮晚近着眉往边上让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