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记得那双宝蓝色的舞鞋吗?”他又说。
施鑫雨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叙述。
他抬眸看着窗外,抬手将杯子里的酒喝了大半,这才悠悠开口。
“十二岁那年,我用我拼力积攒的所有钱,给我妈买了那双鞋,准备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谁知。。。。。”他突然自嘲的一笑,执起杯子,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全数灌进。
他此时周身散发着的,完全是没有了平时的冷傲,有的只是令人不易察觉的忧伤气息。
“我跟我母亲的生日只相差一天,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我妈答应我,好好给我过个生日的。”他自己动手为自己添满了酒,“但那天我等了她一天一夜,在雨里。”他再次仰脖将酒喝完。施鑫雨的手动了一动,却是没有阻止他,她的心因着他的话透着一股凉凉的伤感,纵然有心阻止他这么放纵的喝酒,可她更愿意他向自己敞开心扉,将搁在心里多年的对母亲的枷锁打开。
“直到她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她才回来,她快乐的告诉我,江先生送了一双她喜欢了很久的鞋子,那双跟我给她买的一模一样的鞋。我把鞋子丢出去的时候,她狠狠的打了我一掌,说那是江先生送她的,很贵的。”
他转脸对着她,浅笑了下,与她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后来我买的那双鞋就被我剪断了,也剪断了我对我她的爱。”他叹口气,继续说:“从那以后,我就拼了命的赚钱,就只是想着,她能不要再在那个江先生那里拿很贵的东西。”
施鑫雨终于明白了,那双鞋为什么会被剪断了,那是他爱的切割,恨的开始,是永远不可触动的伤疤,自己上次擅自把那双鞋修补了,当真是揭了他的伤疤,怪不得,他会反应那么强烈。
哎!大概他也明白,鞋子就算修补了,也修补不了他心里的伤痛。
只是,她相信,他是爱的太深,才会这么的一直恨着,她想,加注在他身上恨意的枷锁,不止这一道吧!
他对他父亲又何尝不是呢?就算到了现在,那个叫江振奇的男人已经辞世了,他还是放不下恨意,连“父亲”这个词都不用,只用了江先生代替。
施鑫雨看着月光下,李天昊忧伤的侧脸,心里为之泛滥的心酸浓郁至极,他不仅仅是背着“私生子”的包袱长大的,还带着对自己至亲的恨意一步步成长的,这样也难怪他会一直那么的冷傲,淡情了。
“你在同情我。”他突然转脸看着她。
“啊?”她真陷入沉思,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见他喝酒不理她,她也连忙喝了口酒掩饰了下,刚才她确实心里很为他的过去难过。
“没有,我干嘛要同情你,你不需要,我也不会。”她是不会说真话的,她知道,他最不想换来的就是同情。
施鑫雨的话得到了李天昊轻轻的冷哼,她刚才脸上明明就是写着同情,他又不是瞎子。
不与之计较,李天昊意识到今晚自己的话似乎太多了些,不再说什么了,就只是轻轻的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