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做这两门课的教员?
望着母亲企盼的眼神,庐隐又不好拒绝,勉为其难上任。庐隐的女学生们也是形形色色,有娇滴滴的大小姐,有脆生生的假小子,有的个头比她高,有的年纪比她大——最难堪的是,几乎所有学生都认为比老师漂亮。上体育课时,学生们衣着光鲜争奇斗艳,还有几个自持清高的学生认为庐隐根本不懂园艺,联名到教务室告状。
庐隐被弄得哭笑不得,待了半个学期后实在受不了了,正好寒假在即,她写了封辞职信,拿钱走人。
在家里待了一阵子后,北京慕贞学院的同学舒畹荪女士来信请庐隐前去安庆帮忙,舒女士在安庆省立安徽女师附小当了校长,需要人手。庐隐接到信后十分高兴,认为可以摆脱家庭自食其力了,甚至觉得自由就在前方,在她回忆起安庆任教时的心情时写道:……到火车站,我匆匆的买好车票,心雄万夫似的跳上车子,当车轮蠕蠕而动,我和表哥告别时,在我心头没有离愁,没有别绪,只有一股洒然的情绪,充塞着我的灵宫。我觉得这十余年如茏中鸟般的生活,我实在厌倦了,时时我希望着离家,去过漂流的生活,因为不如此,似乎无以发泄我平生的抱负——我虽是一个女孩儿,但在这时节,我的心肠没有温柔的情感,我羡慕飞剑侠,有时也希望做高人隐士,所以这一次离家,我是充满了骄傲,好像一只羽毛已经长成的鸟儿,从此天涯海角任我飞翔。
庐隐在故友的学校里教国文史地,讲课自然是轻而易举,当时苏雪林也应邀在该校授课,不过两人没啥深交,苏雪林回忆“后来蜚声文坛的庐隐第一次给我的印象,似乎不怎样动人,身材短小,脸孔瘦而且黄,而且身在客中,常有抑郁无欢之色,与我们谈话时态度也很拘束”。
日子一长,庐隐也不怎么喜欢安庆平淡的生活了,她渴望激情,不甘心沉静。在上了半学期的班之后,她又辞职回到了北京。庐隐说:“在那时候,我的心是浮动的,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我都不能平静的久往上去,看命的人说我正在走驿马运,所以要东奔西跑,我自己虽然不信命相,不过欢喜跑,我是不否认的。”
在家待着始终不成事,母亲简直不明白女儿究竟想干啥,嫁人吧,人家林鸿俊还没毕业,学女红吧,庐隐根本不屑。庐隐闲得时间长了也很烦躁,正好河南开封女子师范聘请教员,有朋友推荐她过去试试。买了张火车票,庐隐去了开封—一跟上两次的结局一样,半年后她再次辞职回到北京。母亲骂她没长性,表姊妹们则送给她一个雅号——学期先生。1919年,北京女高师招生,庐隐要去报考,母亲极力反对,拒绝提供学费,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啥,嫁个好男人就成了。
才女要飞翔,岂是阿堵物能难住?
为了凑一笔钱,庐隐马上到安徽找了个学校教书,一学期后,工资到手,得意扬扬回京城。
可当她回到北京时,女高师的考期已过,还是在母校老师的通融下,于1919年秋补考迸了该校国文部做旁听生,半年后通过学期考试方能升为正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