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链子给挂上了,到了晚上,我还没有被找到,想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棺材打不开,我以为是盖子太重了我推不动……等我用尽力气把盖子推动一点
点的时候,才听到链子的响声,我力气小,没有办法撑着盖子太久,很快,我就只能放下盖子,我就这样被关在里面了。”“我们毕业旅行的时候是夏天,很热,很闷。放下盖子之后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头晕了,还好他们力气也小,没有办法把链子拉得很紧,我用尽力气扯了一段链子进来,
卡住棺材的盖子,至少让棺材里面有一点气进来,就这样憋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大声叫人,才叫来了几个隔壁村的妇女……”
“你们以为,我这就被救出来了吗?”“不是的,没有的。”妖朵儿笑道,“叫来的妇女一看是我,她们骂我,拿石头扔我,什么不堪的话都有……我才十二岁啊,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勾引男性的谣言,她们每个
人竟然都信以为真!”“当时,我为了得救,一直趴在棺材口上求她们,她们的石头扔在我的脸上,划开了好几道口子,直到我满脸都是血的时候,因为这边动静太大,急了一夜的外婆才找到了
我……”
“那之后,我和外婆一起,被爸妈接走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故乡的茶田和黑山羊……”
妖朵儿仍然躺在沙滩上,没有坐起来。
陈佑他们也没有说话。
很显然,妖朵儿还没说完。“在很多年以后,那些茶田和黑山羊我已经记不清楚了,脸上大部分的伤,也已经看不出来了,只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的,最长最深的伤口留了疤——那竟成了我对故
乡最深刻的回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交过朋友,除了亲人,我不再相信任何人。因为脸上的一道疤怪吓人的,也没有人会主动接近我,整个初中,我几乎就是沉默寡言地过来,有时候同桌会问两句我的脸是怎么回事,我也就是一句‘贪玩出了点小意外’带过,不会说那么多,相反,这道疤反而让我有了安全感——至少,有了疤之后就不会再因为
长得漂亮,被这个世界恶意揣测和对待了。”
陈佑他们听到这里,当然也明白了,妖朵儿上调角色外观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的妖朵儿,脸上可没有她说的那道疤痕。
妖朵儿天生就是眉梢细长,斜飞往上,眼睛狭长,目光顾盼,身材又好,就算脸上有一道疤,长到这个年纪,恐怕都已经掩饰不住她的美貌了。但她的美确实不是让人一看就觉得清纯可爱的那种美,因为她的美很张扬,很放肆,不是茉莉,不是白莲,而像一朵盛放的黑罂花,香气袭人,一看就觉得有毒却躲都躲
不开的那种。“我漂亮有错吗?”妖朵儿进入青春期之后,也当然知道自己的美,美得不常规,美得一看就是妥妥的反派,“我一直想问,但是,我不敢问,也不知道找谁问。如果我没有
遇到我的高中班主任,也许,这个问题会困扰我一辈子。”
“她叫朱清。很普通的一个名字对吧?”“当我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哭的时候,是她默默地陪着我,她不逼我说什么,等我哭完了,她就离开,每一次都是这样,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她,不好奇吗?她却说,她
是我的老师,她对学生没有好奇,只有责任,她相信我会有告诉她的一天。然后,那天我就把小时候的遭遇,全部都告诉了她,我问她,我漂亮有错吗?”“她回答我,漂亮本身没错,但谁不能坦然面对,谁就有错。那些妇女不能坦然,她们有错,我不能坦然面对,我也有错,而我的老师,我的同学们,都坦然面对,他们都
是没错的!”“我才知道,每一次我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哭,都会有同学去告诉老师,所以,老师才会次次都及时赶到——他们都怕我出事啊!我却一直不知道,我一直拒他们千里之外,
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没错,是我的错,我因为区区几个人的恶,却拒绝了整个世界!”
陈佑的呼吸已经停了半天了。
直到他把自己憋住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得太入神,有一分多钟没喘气。“现在,我有了很正常的大学生活,虽然再没有遇到那么好的老师,但我已经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漂亮,更不在意脸上的疤了,”妖朵儿脸上的笑容很纯净,和她妖异的美完
全不同,“所以,现在我又能记起了故乡蓝色的天,清澈的水,碧绿的茶田和可爱的黑山羊……”
“那一定是很美的回忆。”陈佑说道。“对啊,”妖朵儿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指着自己的脸,“呐,如果不是那么美的地方,又怎么会生出这么美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