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眼睛。此时医生已经背过身去,赵枣儿可以清晰地看见,女鬼没有身体,她的脑袋,竟是从医生的背上长出来的!
豆大的汗珠涔涔,赵枣儿和女鬼对视着,女鬼笑了笑,嘴角咧到了耳根,薄唇起起合合,赵枣儿像被蛊惑了一样,跟着女鬼一字一句道:“王、朗、你不配、做......医生,我......我林山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枣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眼中只有女鬼不停开合的嘴,直到后背挨了一掌,赵枣儿才猛地醒过来。
还是那个地中海老头,但他早已收起了玩闹的神情,一脸凝重地看着赵枣儿,也是他拍醒了赵枣儿。看着赵枣儿有些涣散了的眼神,老头大喝:“闭眼!”
赵枣儿下意识地闭眼,身子一软,倒在了病床上。而那位王朗医生,僵直着转过身,脸色苍白,死死地瞪着赵枣儿。
护士是知道林山奈这个名字的,是三个月前突然“意外死去”的王医生的病人,她的死有很多说法,大家都在传,是王医生对女病人图谋不轨。除此之外,医院里还流传着林山奈的死魂盘桓不去的传闻,有不少夜班护士胡言乱语、甚至离职了。
护士忍不住退开一步,看着赵枣儿和王朗,心中害怕——赵枣儿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正常,像是被鬼上身了。
女鬼瞪了老头一眼,老头淡定地站着,青年和少女缩在一旁,依旧一声不吭。
“你是谁?你胡说什么?!”王朗抖着声音,医院里的那些传闻他早就知道,甚至也遇到了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夜里他不敢入眠,神经绷紧,敏感至极。
赵枣儿死死闭着眼睛,但还是能听见女鬼的声音:“告诉他,你没有胡说。”
“我告诉你!别胡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王朗的情绪也濒临崩溃,开始冲着赵枣儿大声吼叫,小护士见状跑出去叫人,周围的病人和家属已经围了过来,各种声音刺激着赵枣儿,而女鬼还在坚持不懈地说:“告诉他,你没有胡说。”
“告诉他!”
“我没有......”
“——我没有胡说!”赵枣儿哭喊道:“她在你背上!”
空气一瞬间冷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有赵枣儿,听见女鬼尖锐的笑声。
——她在你背上!
王朗疯狂地往自己背上看去,而后又把所有他看到的、能拿起来的东西都往自己背上砸,病历本、托盘、椅子......这些不够,他又拿背去撞墙,像要摆脱背上的东西。他的动作又快又狠,不一会儿王朗背上的伤越来越多。
而王朗背上的林山奈则猖狂地大笑。
笑声尖锐,刺激着赵枣儿的神经。
很快有人来拉着王朗离开,人群也散去,但小护士和紧随而来的医生、保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赵枣儿。
赵枣儿睁开眼睛,拥挤的屋子里有一半的人没有影子,它们肆无忌惮地围观闹剧,好奇地看着赵枣儿。
赵枣儿抹了把脸,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把目光放在有影子的、脚踏实地的人身上,“我要出院。”
护士犹豫地看向脑科主任,对方点头,迟疑片刻便默许了。
护士帮着赵枣儿收拾东西,最先出现在病房里的那三个鬼没有走,还驱散了那些好事的鬼,而后担忧地看着赵枣儿。
赵枣儿心中慌乱,却也能感受到它们三个的好意,尤其是那位老人,提醒了她两次。借着护士走近,赵枣儿对他们道谢。
“不客气。”青年男子开朗地笑了笑,“我们三个总是在这个床位,你以后要来看我们哦。”
赵枣儿一怔,老头横了青年一眼:“别瞎扯。”
青年委屈地撇嘴,老头没理他,看向赵枣儿,认真道:“姑娘啊,我看你长得像我孙女,提醒你几句,我们仨也不知道这鬼啊神啊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你怎么会看见,你最好赶紧去找个高人给你看看。还有,有像我们没有恶意的鬼,也有的鬼像那个林山奈,不索人命不罢休,你要小心点。”
“谢谢。”赵枣儿低声道。
护士抬头莫名地看了赵枣儿一眼,不知她为什么一直道谢,“不客气,赵小姐,出院手续您可以自己办吗?”
护士的眼神把她心里的想法表露无遗,赵枣儿内心苦涩,但再无措不安,也只好暂时压制下来,点了点头。
办理手续的过程并不顺利,赵枣儿忍着头疼,穿梭在人群和鬼魂中,还不时被各种造型可怖的鬼吓到。慢慢地,嗓子都喊哑了,但赵枣儿也变得有些淡定了,在人和鬼的侧目中离开了医院。
外头晴光大好,赵枣儿眯了眯眼睛,先去给自己买了瓶水。
要说捉鬼驱邪的高手,赵枣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爷爷赵大匡。除了爷爷,赵枣儿不知道自己还能向谁求助。
下意识地抬手摸上脖颈间,却没有摸到守命珠,脖子上只有一根空荡荡的绳子。
失魂落魄地给编辑部请假,赵枣儿买了去Y市的车票——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可喜的电话开始的,她只好再回到爷爷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