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也会被磨得神经衰弱。
赵枣儿请了三天病假,窝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她把从爷爷家带来的东西摆了一屋子,又从网上淘宝了许多符咒和驱邪物,微信好友里多了十几位“大师”、“天师”、“法师”,但赵枣儿的情况没有得到丝毫改善。
小区底下有个“爱哭鬼”,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爱哭,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年纪,瘦瘦小小,躲在楼梯间里,一点点动静就会被吓到。赵枣儿某次不小心与它对视了,结果是赵枣儿被吓了一跳,而对方居然被吓哭了。
为了不让鬼发现她的能力,赵枣儿小心翼翼,走路都不敢抬头,站立时目不斜视,就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但小区里的鬼,还是陆陆续续地发现了她。
就像医院里的那个老头说的那样,鬼也有好有坏,赵枣儿尽量不去招惹,但鬼魂们却都对她有极大的兴趣。每天都会鬼突然出现,有的还会敲门,甚至给赵枣儿带来奇怪的礼物,有的则不停地吓唬赵枣儿,比如隔壁那幢楼里被凶杀的女人,会让水龙头流出红色的血、让镜子里出现血字。
三天病假结束,赵枣儿更为憔悴了。
口袋里揣着糯米,背包里还有一瓶网购的黑狗血,赵枣儿小心翼翼地上班去。
编辑部不算远,但赵枣儿不论如何也不敢再走那条小路了。她特意绕了远路,为此,还提早了半个小时出门。
天气越来越冷,地上有一层薄薄的雪,赵枣儿只顾埋头走路,一不留神又撞着了人。这熟悉的发展让她心里咯噔一声,一抬头,发现对方竟是F市人民医院的那位医生王朗。连带着他背上的林山奈,也熟稔地冲她一笑,伸长了脖子要跟她打招呼。
看见赵枣儿,王朗的脸色也很不好,本想找茬骂几句,却见赵枣儿先是惊恐地看了他背后一眼,紧接着开始后退,手从包里摸出来一瓶黑色液体,王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泼了一头一脸。
“C!”
腥臭的血气冲天,王朗知道自己这是倒了血霉。
赵枣儿这是第一次被警车带走,旁边坐着王朗,王朗背上的林山奈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赵枣儿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被当成疯子捉进警察局就算了,那瓶花了她四百块的黑狗血,居然是假货!四百块呢!
怕是天要亡她——!
赵枣儿灰溜溜地被带进警局,垂头丧气地联系了好友舒碧云,听着民警打电话给编辑部调查她的情况、王朗怒气冲冲地说被恫吓、被侮辱、要打官司,赵枣儿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偶然路过的吴浩霆正好看到这一幕,想了想,给庄祁打了个电话。
庄祁此时正好就在F市人民医院。最近医院里谣言四起,有的护士值夜班后竟选择了辞职,院长王威思来想去,托朋友牵桥搭线,请到了庄祁。
这位鼎鼎有名的天师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但王威不敢怠慢,庄祁的问话他都谨慎小心地回答了。王威态度恭谨,但庄祁还是听出了避重就轻的意味。医院里怨气冲天,王威说的“闹鬼”场景大同小异,庄祁哪能猜不出内里另有隐情?但既然对方不愿意直说,他也不会奉陪。
“不不不,庄先生请留步,我说我说。”王威急了,站起来拦住庄祁,庄祁瞥了眼胳膊上的手,王威讪讪地缩了回去。
“是这样的,嗯,呃......”王威支支吾吾,庄祁有些不耐烦了,吴浩霆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过来。
挂了电话,庄祁直白地发问:“贵医院是否有一位叫王朗的医生?”
王威面露尴尬的表情,点了点头,“有的,是脑科的副主任,也是,也是我的儿子。”
庄祁点头,“您对您儿子的所作所为了解吗?”庄祁调整了姿势等着王威继续往下说。
但王威却闭上了嘴,眼里几分惊疑,面上却故作镇定地看着庄祁。“庄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王威接起后脸色越来越差,捂着听筒,偷偷打量庄祁的脸色。
庄祁神色如常,甚至尤有余韵地打量起办公室的摆设。不得不说,王威个人似乎相当注重风水,不大的办公室里竟布置了两个招财局。
庄祁收回视线,看向大腹便便的王威。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王威挂下电话,很是不好意思地道歉:“庄先生,非常抱歉,我临时有件要紧的私事得去处理,不知道改天您能不能再腾出时间来一趟,当然,费用我都会......”
庄祁抬手示意他打住,悠闲地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王院长,若是要去警局,那正好顺路。”
“?”
庄祁温和地笑了,“我也去接人。”
“什、什么意思?”王威竟然结巴了一下。
“字面上的意思。”金色细框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庄祁道:“泼您儿子一身狗血的是我的熟人,不知道王院长是否愿意私下和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