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琢蹙起眉摇摇头,“他们要找的若是珠子,形状和这个差太多,也不会将这石鼓砸缺口了。”
她下意识看向白翊,“吴王宫里有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珠?”
既然吴王的灵位牌在白家墓穴中,那背后人也极有可能是冲着王室来的。
白翊一愣,随即摇头,“没听说过。”
“别急。”白予淡淡道:“进城了慢慢查。”
二人敷好白芨水,言琢将宣纸小心翼翼一条一条粘合在上头。
白予用棕刷轻轻均匀地敲打,使文字凹入。
等全部文字凹入进去,言琢捻捻纸张,再拎着拓包沾上墨汁,快速均匀地往石鼓上敲打。
这一阶段尤其累,着力要轻,要快,起落要密集,拓包必须上下正打,不能左右倾斜也不能过分用力。
言琢只敲打了一会儿额头便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我来吧。”白予在一旁看着她做,学得差不多了,接过她的拓包继续。
言琢喝口茶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他敲打,一面提点,“再轻些,左边,左边差点墨……”
白予不时偏头说些什么,逗得言琢不时笑弯了眼。
芝芝一边给另一面石鼓刷白芨水,一面看着二人背影,觉得怪怪的。
她笑着大声道:“二嫂……”
刚开了口,白翊一把捂住她的嘴,连连摇头。
芝芝被他手抹了一嘴墨,“呸”一口跳开,气呼呼道:“白翊!”
言琢一回头,骤然见到芝芝下巴上嘴上一圈儿黑墨,登时也笑起来,一扬手,一滴墨也落到额间。
“别动。”白予见状伸手过来在她额上自然一擦。
指腹的粗粝感划过额头,言琢似被烫了一下,停了笑看向白予,见他缩回手又坦然地看着追着白翊满院打的芝芝笑得前仰后合,一丝说不明的情绪起了个浪,又回去了。
晚间,白家一家人又商量着进城的事儿。
白夫人的意见,不好再去高府叨扰,而何家是亲家,自然也不便多住,便让他们还是去族里。
白夫人徐徐道:“……当年老爷不仅仅是重修祖宅,翻新祠堂,他们这一支做生意也好,当初在海城盖新房也好,老爷也出了不少力,又捐了不少银钱,想来都录在白家修缮造屋的册子里。那时候族长和宗亲恨不能将老爷当活佛供在他们屋里,口口声声说给老爷留了院子,还在官府过了地契,让老爷将来告老还乡就回海城住去。
“还有铺子,每年都送上分成红利,老爷只让他们用这些钱做善事。
“何曾想到人走茶凉,待我们真回来时,这些人的嘴脸……”她冷冷一叹,不再细说。
言琢可以想象,那时候的白士忭是权倾天下的吴国宰相,这些人当然得争相捧之,唯恐谁跪下来磕头的动作慢了。
后来吴国亡,白士忭又被传投降安康王,成了被吴国尤其江南百姓唾骂的千古罪人。
白夫人孤儿寡母的回来,得到怎样的待遇可想而知。
前后可谓天渊之别!
她叹一口气。
白伯伯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这人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气和侠义,对钱财毫不吝啬,对亲朋好友仗义,是个极重感情之人,所以他才会又替阿爷阿娘收尸,又向钱氏尽忠。
“您放心!”开口的是白予,冷冷道:“这回我们进城,让海城白家把欠您和老爷的都吐出来。”
白夫人捏着绢帕的手攥紧,心有戚戚,二郎终究还是向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