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三点,虽然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顾艺还是被那个名叫程倩的芭比娃娃给吓着了。
在顾艺打开房门,把她和另外一位娘炮造型师放进屋里后,程倩将怀里的大包小包一股脑丢到了顾艺那徒有虚名的双人床上。
望着床上诸如CHANEL、Versace之类的一个个购物袋,还有那只普拉达的黑色手包,顾艺似乎有点重心不稳。
“与以前跟沈先生合作过的女士一样,这些东西都由沈先生免费提供,合作完成后归女方所有。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配合他把戏演好。”
芭比娃娃话音未落,细脚伶仃的造型师已经毫不见外地上前一步,从背后撩起了顾艺的头发:“哟,姐,你看这头发都分叉了,要不就做个大波浪吧,大波显得妩媚些。”
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根本就不在乎顾艺的想法,活生生的顾艺嫣然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摆设,就像是美发沙龙里用来给小学徒练手的头模。
彼时,顾艺还沉浸在程倩那句“与以前跟沈先生合作过的女士”里,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千千万万个合作对象之一。更让她反感的是,那个不知是该叫姐姐还是哥哥的造型师,居然伸手量她脖子的尺寸。要知道,后脖颈处一向是顾艺最敏感的部位,那里就好像有只隐形的开关,一旦碰触,天崩地陷。
在造型师的小指在顾艺脖子后面轻轻勾起那缕头发时,悲剧就注定要发生。
于是,当天顾艺那有力的粉拳便慷慨地赐予了小造型师一只非对称熊猫眼,并且挥舞着顾妈妈留在家里的冒牌双立人把两个人赶了出来,一同丢到房间外的,还有那一堆似乎是用人民币糊起来的衣服。
小造型师在楼道里跳着脚骂了一通后,捂着嘴巴哭着跑掉了。
只有程倩,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掏出手机给沈一白打电话:“沈总,您还是亲自来一趟吧。”
……
顾艺第三次见到沈一白时,手里依然握着那把菜刀。
顾妈妈留刀时的原话:“刀给你留下了,搞不定沈一白,就搞定你自己。”
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穿得人模狗样的沈一白蜷起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鼻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有点欠砍。
“反悔了?”
“……”
顾艺不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按照契约,她本应该逆来顺受地被他妆点成交际圈里成功人士都喜欢的样子。他需要的麻豆,什么都要有,有胸、有腿、有身材,唯独就是不能有性格。
“就算反悔,也必须帮我度过今天这个难关,我爸世交的女儿要来,现在我再去找其他人已经来不及了。”
沈一白站起身,脸上又出现了旋转餐厅电梯间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就当你是还我昨天的人情。”
说话间,他随意拎起被程倩重新搬到了床上的一件长裙,又漫不经心地丢了回去:“不喜欢这些衣服大不了不穿,你可以穿自己的衣服,随意点。”
看样子,沈大公子已经放低了自己的要求,明显是给顾艺找了一个又宽又大的台阶。
顾艺抽了一下鼻子,好歹把菜刀放到了桌子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输在了太入戏上面。
顾艺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纨绔子弟,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伸手礼貌地做了一个请君出门的动作。房门重重地关上之前,甩给对方一句:“老娘自己会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