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这么急吗?我觉得我还挺年轻的。”韩越只能打马虎眼。
孔仲思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做贼心虚似的地左顾右盼,低声劝到:“说真的,你也知道,都说现在的军人就像是消耗品一样……成家立业的话,还是尽早的好。再说了,你就这么拖着,而且把仅由的闲暇时间都花费在陪你师父上边,有点,有点……”
“又有人在背后说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话了?没事,我都快要习惯了,他们说来说去就那几句呗。”
“……你还是注意点的好。”孔仲思口气严肃,“你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想要把你从现在这个位置上赶下来的可大有人在,而那些人惯会逮着这些空穴来风的问题说事儿。”
其实也不算是完全的空穴来风。韩越眨了眨眼睛,笑着回答:“没事儿,我又不怕被赶下来。待在哪儿对我来说都得苦哈哈的做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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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过一点点,关于你和你师父的事情。”凌夙诚一如既往的措辞含蓄,“……或者说,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才会这么快从对策组退出来,回到了二组。”
“是啊,三年之内,我从二组组长的位置被越级提拔到对策组,然后又降职回来做了你这个新任二组组长的组员。”韩越挠了挠头,“没想到连你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听说过啊……”
“应该有人帮你扣下来过一些消息。”凌夙诚偏头回忆,“我记得我无意中扫到过一眼那一个月出版社的退稿,有些写的还蛮……”
“哇,估计是那几个老早就看不惯我的小警察干的。”韩越脸上依旧笑着,不过眼底却有些掩饰不住的落寞,“算了……也怪我自己嘴欠。”
“你——”凌夙诚又顿住了。他不太知道怎么合适的表达心中的问题。
“相信我,其实真的没有那些小报记者说的那么……乱。”韩越的笑容有些苦涩,“其实就是在孔仲思结婚那天……很多人都来了,好像连我师父也给面子来喝了两杯。当时好巧不巧的,新娘的捧花砸到了我的头上——你应该知道捧花有什么‘传递幸福’一类的说法吧,当时就有很多人起哄。我本身又有点喝多了,怕他们闹到我师父头上,赶紧溜得飞快。结果歪歪倒倒靠在酒店门口想要稍微清醒一会儿再回家,正巧撞上师父也走着弧线出门。”
“嗯。”凌夙诚总是会在合适的时候出声表示自己确实在听。
“我当时心虚啊……就特别做作的说了一句,‘师父你别听里面那些瞎说啊,徒弟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我想了想好像更不对了,正把脑袋咣咣撞墙想要稍微清醒一点,就听见我师父笑着说‘是呀我知道呀’……结果我突然就热血上头了。”
凌夙诚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努力绷出最严肃的表情问她,‘如果他们说的那些……至少是和我的心意有关的部分,是真的呢’。”韩越手里的烟几乎快烧到他的手指了,但他浑然不觉,“她开始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呢……结果可能是我的眼睛红的太吓人了,她慢慢的就怔住了,然后开始疯狂摇头,一遍遍重复‘不对’和‘不行’。”
“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就突然跟我道歉了。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跟我道歉。”韩越将烟蒂用力在脚底慢慢地碾灭,“她说她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是她太不注意这些方面,应该早一点跟我保持距离的。认识她这么久,我头一次知道她还有替别人开脱的时候……最后她和我说,她实在是无法接受,也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面对我,所以就干脆一点,以后我们两个干脆再也不要见面了,免得互相尴尬。”
“……她做到了?”凌夙诚只能这么问。
“她做到了。”韩越的眼神少见的阴沉,“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能见到她,凡是我可能会参与的活动她都一律拒绝……我要是直接跑去她的办公室,会被她手底下的小警察赶出来,要是承受一整天的指指点点想在办公室楼下堵她,最后会在好心人语气复杂的提醒下得知她已经跳窗跑了——她向来是个敢想敢做的奇女子的。后来你就知道了吧?”
“……两年前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是不是正巧在外面执行任务?”
“是啊。我九死一生才又和船内联系上,结果得知不是我的ID出了问题,是咱们船差点被内鬼炸沉了,一共三十二名警察殉职……第三十二名是我久未谋面的师父。”韩越低着头,“我就说她是真的厉害嘛……听说她也被那个内鬼先一步暗算了,但是却拖着十米长的血迹最终追上了他,用‘老大哥’——哦现在叫‘剪风’了——把那人腰斩了。最后她死于失血过多,没来得及被送进抢救室就不行了,我回来的时候都已经被烧掉了……还真他妈是再也不见我,尸体也不行。”
“她真的很厉害……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两人都沉默了很久后,凌夙诚又轻声问:“后悔吗?”
“你这不是废话。”韩越微微弓着背,喑哑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苍白的怨毒,“我这三十一年只后悔一件事……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就脑子发热想要搏一把呢?”
“……别想太多。”安慰人实在不是凌夙诚的强项。
“我明明早知道她是怎样的人的。”韩越用力将全身关节都活动得嘎吱作响,生硬的将今晚的话题彻底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