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红了脸的女儿,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心下无奈愤怒皆有之,只得挑起话题,道:“冷德平和冷德海兄弟二人,联手逃税,把大批资金用于海外项目投资,最后亏损。这个消息,是你查到的吧?”
不止如此,就连乔家会派律师来公证,他都料到了,甚至提前和章律师沟通,在关键时候拿出那份文件,帮助乔家压制冷家的气焰。
他的时机掐算得如此之好,等到乔知林察觉不对,暴怒的时候,又突然登门,顺势给自己找到定位。
这样的城府,自己那个不开窍的女儿,却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实在叫乔知林生气。
白墨不卑不亢,颔首道:“是的。”
乔慕则很意外,她虽然若有所感,但一直没有往白墨的方向想过,这样突然的承认,让她感觉莫名,深受震动。
面对白墨的镇定自若,乔知林心中更是不悦,他转而看向乔慕,冷斥道:“乔慕,乔家子孙行事端正,不允许你们走歪路,你只记得家训,还记得家训的含义吗?”
乔慕一怔,直到现在,方才明白父亲的愤怒源自哪里。
她想说话,白墨却比她更快,他朝乔知林深深鞠躬,挺拔的腰几乎弯成直角,然后慢慢起身,脸上没了笑意,眼中全是慎重。
“伯父,我很抱歉,当年的事情是个意外。我当时被齐寒秋算计,醒来忙着处理收尾,并不知道是阿慕。后来我匆匆回江城,又出了事,是阿慕救了我。阿慕很优秀,她能力卓越,因此才到九州上班的。我和她之间,全是缘分使然,没有任何不正当的交易,也不存在任何利益牵扯。”
他的声音很平稳,带着坚定和诚恳,抚慰了乔慕不安的心。
“我想娶阿慕,因为我很欣赏她,阿慕是很有能力,很自立的女孩。霖轩已经五岁,我想给他一个舒适的环境长大,也想给原本就属于阿慕的身份。”白墨道:“阿慕很努力,她从未使用任何不正当的手段来取得私利。乔家门庭清誉,教养绝佳,我很佩服。”
他一席话不卑不亢,并不因为乔知林冷漠傲然的态度而生气,委婉解释了误会,又暗示事实已成定局,眼下要紧的事情是解决,而不是责怪。最后称赞了乔家教养良好,说自己和乔慕完全是缘分使然,打消乔知林的疑虑。
进度得当,谦虚有礼,仪态从容。
乔知林的神情缓和不少,他眼底的疑虑和审视淡了很多。
江城白家,原本就是名门望族,乔家和白家比起来,相差很多层次。
白墨这样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乔知林生气,气的是女儿话说一半,隐瞒外甥的生父。又因为之前冷凤就挑拨过,而乔慕始终都不松口回渝城接手长青的工作,让他误会,乔慕是冲着白墨,或是白家的权势去的。
而这个白墨,乔知林从未接触,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不知道对方的态度。白家门楣太高,乔知林没有多余的想法,怕的是女儿做傻事,这才有了之前的愤怒和惩罚。
其实他也是诈乔慕的,然而她听了之后却神情茫然,而没有慌乱心虚,其实已经让乔知林看出来,女儿并没有走上歧途。
只是这个白墨,实在城府太深,他算计得太好,令乔知林都心惊。
乔知林目光复杂地掠过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实在不知道,这对于乔慕而言,是福还是祸。
他别开眼,无声叹气,静默片刻,松口道:“都坐吧。”
乔慕也是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低头在沙发上坐下。
白墨这才松开了一直握着她的手,端过一杯凉茶,放在她手里。
乔慕心里很乱。
她不知道,白墨为什么突然出现,他刚刚说的话,乔慕听得茫然。
白墨已经认定乔霖轩是他的孩子?
他曾说过,让自己考虑,让他来照顾自己和霖轩,却为什么突然又这样在父亲面前这样说?
他为什么知道,乔家和冷家的矛盾,从而给出那份关键性的文件?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意并调查冷家的?
他又为什么知道,乔家聘请的是章律师,从而把文件交给他?
她关于冷家的这些疑问,与父亲乔知林不谋而合,但显然,他们两个人已经经过一番长谈。
乔慕现在不好多问,也不能反驳白墨的说法,否则只会让事情愈发复杂。
这种心情很是微妙,就好像他们两个已经确定关系,来见家长了一样。
乔慕心乱如麻,一半是局促不安,一半是茫然无措。
父亲再和白墨说了什么,她已经无心再听,端着凉茶喝了一口,冰镇过的茶饮,也无法抚平她内心的慌乱。
片刻之后,乔知林站起身,沉声道:“阿慕,送送白总。”
他和白墨的对话,始终是他问,白墨答。后者进退得体,礼数周到,乔知林即便心里不舒服,到底也不好多说什么。
乔慕回神,心头一块巨石落地,压力减轻不少。即便知道,等下回来还是要面对父亲,但相比白墨在这里,又不是一个概念。
她收敛心神,站起身,低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