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秀不愿意在大家一起愉快用餐的时候提到一个让人讨厌的人,更不愿意背地里议人长短,就结束了这个话题,跟大家继续吃饭……
而韩明燕,在韩明秀这儿碰一鼻子灰后,很快回到了他们的那张桌。
刘芳看到她回来了,高兴地向她挥了挥手,说:“还以为你走丢了找不着了呢,我正要去找你呢。”
韩明燕扯了扯嘴角,说:“怎么会呢?只是刚才遇见了个熟人,说了两句话……”
不大会儿,刘洪东点的餐上来了。
韩明燕也开始跟他们一起吃饭。
这顿饭其实也挺丰盛的。但是韩明燕想到刚才在周家那一桌上看到的碟碟盘盘,好像光数量上就比这多多了。而且他们还喝了红酒,那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盛着琥珀色的美酒,一看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
明明都是在这家餐厅里用餐,他但们那桌的档次看起来比自己这一桌高档得多。
韩明燕很不平,也很嫉妒,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事儿的时候。
韩明秀不认她这个姐姐,她也就没法攀附周家了。她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跟韩明秀俩化干戈为玉帛?或者说,怎样才能够攀上周家这棵大树呢?
她一边用餐,一边思忖着,话也照刚才少了许多。
刘洪东见她不像刚开始那么活泼明媚了,还以为她还在为她刚才说的三年没回老家,没有车费的事情感到难过呢,就琢磨起来……
怎样才能给她点儿钱让她回趟家,又不至于唐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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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都这么多天了,我大哥也应该接到咱们的信了吧?你说他咋还没给咱们回信呢?”
晚饭的时候,霍长生看到饭桌上的苞米碴子粥和芥菜疙瘩炖土豆,不觉得胃里又冒酸水儿了,马上想起能让他过上好日子的人来。
霍大娘沉着脸说:“按说早就该收到了,估计他要给咱们邮钱的话,这两天也就差不多了,再等等吧……”
“娘,你说他能不能不给咱们钱呀,要是不给咱们邮可咋整呀?”
喜凤抱着孩子坐在炕沿边儿上,自从她婆婆说要在霍建峰那儿往出抠钱,她对婆婆的态度就明显地恭顺多了。
从前吃饭的时候,她一向是端起碗来就吃,才不管老人上桌不上桌呢!不过,自从婆婆说要在霍建峰那往出榨钱,她现在天天吃饭的时候竟然能等婆婆上桌一起吃了。
这个变化让霍大娘觉得挺高兴的,身为长辈,最在意的是什么?还不就是晚辈对他们尊不尊敬,孝不孝顺吗?
能得到儿媳妇的尊重和认可,霍大娘更加下定决心,要在霍建峰那儿狠挖一笔了。
听到儿媳妇的担心,霍大娘哼了一声说:“他敢,他要是敢不给邮钱,我就上他们部队闹去,反正他们两口子都是有单位的人了,他要是惹急了我,我就天天在他们单位作去,看他们还想不想好了?”
“嘿嘿,娘可真有办法。”霍长生嘿嘿地笑起来,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我大哥现在都是连长了,是要往上发展的人,我嫂子也是大学生,将来毕业后要当国家干部的,他们肯定都得怕影响前途,肯定不敢跟您对着干。”
“对,就拿这个卡住他们,一卡一个准儿。”喜凤也兴奋地说道。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老头子回来了。
霍大娘怕被老头子知道他们咬算计霍建峰的事,急忙把食指放在了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别吵了,老犊子回来了,要是叫他听见咱们研究这些事儿,准又得帮着他那个好侄儿了。”霍大娘低声道。
霍长生和喜凤听了,急忙同时禁了声。
不过,喜凤不甘心就这么被制止了,不满地低声牢骚了一句:“我爹也真是的,别人都知道胳膊肘往里拐,就他偏得胳膊肘往外拐,也不知将来到老了动弹不动那天,是指着我们这亲儿子亲儿媳妇养他,还是指着他那个好侄子养他!”
霍大爷下地回来了。
如今家里好几口人都不能干活:老婆子岁数大了,干不动地里的活计。儿子又被养父养母“虐待”得身子骨差,一干重活就冒虚汗,要昏倒,当然也不能指望他干。
儿媳妇就更不用说了,从她生了个男孩后,自认为成了老霍家的功臣,没让别人伺候伺候她就不错了,哪还指望她下地去干活挣钱?
家里的三个姑娘虽然都不念书了,也都在生产队帮忙干活。可女孩毕竟是女孩,就算再认干又能赚多少工分?顶多也就赚个他们自己吃穿用的钱。
所以,这个家划拉来划拉去,就指着他一个人挣钱吃饭呢。
霍大爷自知身上的责任重大,所以每天都玩命似的干。天天开工的锣声一响,就准时出现在地里。不到收工的时候绝不回家,天天累得跟狗似的,还没一个人心疼可怜。
回到家后,看到老婆子已经把饭桌摆好了,霍大爷拖着沉重的双腿挪到桌子边。
刚一坐下,儿媳妇就板着脸说:“爹,你刚从地里回来,倒是去洗洗手洗洗脸,再好好擦擦身上的汗,你闻闻你身上这股子汗味儿,都熏人了,叫人咋吃饭呀?”
霍洪山听到儿媳妇的嫌弃声,又看了一眼他儿子。却见他儿子正低头逗着他小儿子呢,好像没听见他媳妇的话似的。
霍洪山无奈地叹口气,又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双腿向外面走去。
三女儿小秋看到老爹佝偻着腰,步履蹒跚的往外走,就从桌边起身跑到外边,说:“爹,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打水来。”
一边说,一边跑去打水。
霍洪山累坏了,就坐在门槛子上休息,她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要儿子有啥用?还不如女儿贴心呢。
小秋噔噔噔地进进出出几个来回儿,就给霍洪山打了一盆水,又给他拿了毛巾、香皂啥的。
霍洪山低头洗脸的时候,小秋就站在他的一边。这姑娘一直没离开,就守在他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霍洪山洗完了脸,小秋终于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爹,我娘给我建峰哥写信要钱了,刚才还跟我大哥大嫂商量,要是我建峰哥不给他们邮钱,他们就要到部队去找我建峰哥闹去呢。”
霍洪山手里的毛巾“吧嗒”一声掉进了脸盆里,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低声道:“你说啥?你说的是真的?”
小秋抿了抿嘴,点点头:“是真的,爹,你可千万别问我娘和我哥他们,要是我娘和我哥他们知道是我告诉你的,他们都得揍死我。”小秋说得很可怜。
事实上,这丫头在家里的地位也确实可怜。
因为长得像霍老太太,小秋从小就不受她娘待见。家里的家务活都是她干,还一天到晚地不给她好脸。整天不是哼她就是骂她的,孩子拖生在老霍家,可以说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在这个家里,也就是奶奶和建峰哥对她好。建峰哥从来没骂过她,小时候还总带她出去玩,给她采野果吃,给她编花环戴。在这个世上,除了奶奶,对她最好的那个人就是建峰哥了。
正因为如此,她不忍心看到建峰哥被人算计,也不忍心让那对贪得无厌的大哥大嫂去算计建峰哥的钱。
“爹,你先别急着问他们,等过几天我建峰哥还不给他们往回邮钱的话,他们肯定得想法子去黑河,到那时你再揭穿他们也不迟,你要是现在问他们的话,他们肯定得把帐算到我头上,我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我肯定就得遭殃了……”
小秋可怜兮兮地说道。
霍洪山在听到老婆子和儿子媳妇背着他商量要去找建峰的麻烦,心里很是生气。本打算马上回屋去找他们好好说的说的,但看三闺女又说得这么可怜,想想他要戳破的话三闺女可能会遭到他们打骂。
思量之下,他叹了口气,说:“行,爹先不跟他们摊牌,你帮爹留意着他们点,要是他们真想去找你建峰哥闹去,你及时告诉爹,爹再想办法治他们。”
“嗯,行,爹,你可一定要帮建峰哥呀。”小秋小声说道。
在她的心里,建峰哥才是她亲哥哥。而那个只会偷奸耍滑,占家里便宜的霍长生,她半拉眼珠子都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