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抵达东境,与旬阳关的军队会合。
少年郎坐在马背之上,脊背笔直,身披盔甲,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有神,城墙之上的都尉王佻见了,心里面也忍不住一叹。
他早年在豫亲王麾下历练过,也曾见识过豫亲王的绝世风仪。豫亲王身故后,王佻感叹世间再无那样耀眼出众的人物了。
这位小王爷,皮囊看上去与其父肖似,但是养尊处优的,若论起谋略才智,肯定不及其父,也不知天子派这样一个富贵王孙来战场上做什么。
豫亲王十五岁收匈奴,十七岁二征平西,为国开疆拓土,十九岁便率领十万大军迎战虢国,最后降伏了虢国,虢国因此向大周朝贡了二十载。
可以说,豫亲王如昙花一现般的一生,为大周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城门早已打开,萧玄从未来过这里。
蜿蜒曲折的城楼,斑驳的砖墙,黄沙漫天,偶尔有大雁成排飞过。
这里不是繁华富饶的帝京,是京城中那些人远远想象不到的荒芜之地。
萧玄率着长长的队伍进了城,说是城,其实也就是一堵墙隔了两片天地的感觉,城里面和城外并无任何区别。
城外是一个小村庄,住着虢国与大周的百姓。虽然两国交战,但是两国的军队都提出一致意见,不去伤害那个村子的百姓。
再者,那个村庄其实也就才不过二十余户人家,也没那个必要对他们出手。
城里面,是成排的屋舍,住着大周的军人们。因为这次又来了七万人马,屋舍不够住,便临时扎了上千顶帐篷。
留守旬阳关的士兵们牵着马去洗刷喂食,又安顿好了萧玄带来的七万大军。
王佻亲自领着萧玄上了城楼,萧玄在这位都尉的面前,倒是没拿自己王爷的架子,倒有几分谦逊。
“这几日,虢国接连好几次来攻击旬阳关,我们的将士们齐心御敌,虽说损失了不少将士,到底也让虢国军队无功而返,挫了他们的锐气。”王佻说道,他挺着胸膛,声若洪钟。
萧玄极力远眺,眼前是黄沙大漠,再往前看,才能看出城墙的影子。
那边,就是虢国的边境了。
这就是父亲当年来过的土地。
萧玄心中涌上怅然的感觉,随即这种感觉就被豪气所替代。
父亲当年既然能打败虢国,令虢国二十年不敢翻身,他今时也能像父亲一样,要击溃虢国,让虢国听到大周的名字就吓得肝胆俱裂。
“吩咐下去,全军戒备,加强巡守。”萧玄寥寥数语,却有着不容人置疑的威严。
王佻忙应了下来。
边境的将士们在整肃军队,严以待命,然而京城里面,依旧是歌舞升平,一派平静。
谢韫清歪在塌上,翻阅着书。屋里的烛光渐渐暗了下来,谢韫清喊了桔梗来剪烛芯。
桔梗取下灯罩,拿着银剪子将烛芯一剪,屋子里面亮堂了许多。
“姑娘,晚上看书伤眼睛,您早日歇下吧。”桔梗一面将灯罩重新罩上去,一面说道。
谢韫清又翻了一页,头也不抬就道:“白日里也没有功夫看书,晚上横竖没事情可做,就多看几页吧。”
桔梗又去铺床,“刚刚我和连翘还在说,姑娘这么用功,怕不是要去考进士呢。”
谢韫清抿唇一笑,“若不是女子不能科举,我还当真给你们挣个功名回来。”
桔梗也跟着笑道:“咱们姑娘聪慧,可惜托生出女儿身,不能施展抱负了。”
桔梗说这话其实是有些僭越了,不过谢韫清从未因此发作过,对于她信任的人,谢韫清一直是百般宽容的。容忍她们拿她打趣,容忍她们说说笑笑,只要不去欺瞒自己、背叛自己,谢韫清乐意给她们体面。
谢韫清搁下手中书卷,头靠着引枕,打了个呵欠,“最近紫菀在做什么?怎么许久没见到她了?”
“紫菀家里面似乎出了事,与赵嬷嬷告了几天的假。”
谢韫清想起来,前世紫菀也是这段时日告了假,然后再回来,接连低落了好几日。
当时谢韫清也不知道她家具体出了什么事,料想不是好事,就让赵嬷嬷给紫菀十两银子,让紫菀拿去用。
说起来,紫菀是她屋里的大丫鬟,每个月是有二两银子的。她给这十两银子,相当于紫菀白白得了五个月的例银。
谢韫清觉得自己待紫菀也算不薄了,却不知,紫菀压根就看不上这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