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更深,柳暗花遮,夜莺在枝头啼叫,各处都已经灭了火烛的太子府第之中,正院里,依旧亮了那么一盏。
夜色已深,伺候了安霓裳经年的嬷嬷奉上了一盏安神汤,坐于床榻上半靠着的安霓裳未曾接手。
“你又何必心重,不管这件事情是否真的有太子参与,对于我们而言,这件事情百利而无一害。”
安霓裳自楚凝瑛离开后心中一直在猜测着关于这桩事情的主使者,她心思通透,只需略微一想她便了然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就因为这个她睡不着,闭上眼睛眼中的画面只剩下屋中那一盆血水以及那种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她虽自幼看着后院争斗成长,可真正面对死亡,却是头一回,在面对这样的死亡是由枕边人带来时,她始终有些无法平复。
“睡吧,现在最要紧的是你早点有了孩子,生下了嫡子就太平了。”
“这太子府里的女人一个个可都在睁眼瞧着,有了孩子,那就好了……”
嬷嬷轻声的叮嘱了一句,让她不要在多想,早些安置要紧,无论后院如何闹,只要太子妃位安稳,一切照旧,那就无甚所谓。
安霓裳听完这话,不由自主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当初……母亲也是这么熬过来的。”安霓裳看着身畔的嬷嬷,轻声问道。
嬷嬷闻言,脸上泛着一抹苦笑“不止你的母亲,所有的内命妇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可……可为什么九王妃不同!”
在嬷嬷看来,凡与王权士族宗亲挂钩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当如此,生儿育女奠定后院基础是她们最大的归宿与使命。
听得嬷嬷这般讲,安霓裳瞬间说出的一句话让嬷嬷不知如何反驳……
楚凝瑛或许是特例,不仅仅是安霓裳,连嬷嬷也瞧出楚凝瑛活的肆意潇洒,而男人眼底里对于一个女人的爱意,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够清楚知晓。
九王爷是真心喜欢,甚至是真心看重楚凝瑛的,她伺候了安霓裳与她母亲,至今为止,这两个人的夫婿身上,她从没瞧见过那种神色。
那是真真正正的情有独钟,眼中只余此一人的神色……
“一个人的运,一个人的命,九王妃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如意的。”
嬷嬷不知该怎么与安霓裳解释,干脆以楚凝瑛之前的日子开解着安霓裳。
在那之后,嬷嬷熄灭了屋中所有的烛火,陪着睡在了外间的小榻上,而床上的安霓裳几乎是一夜未眠。
楚琼华那里从那一日后再未传出任何的消息,太子爷准了江氏为楚琼华照顾小月子的请求。
江氏日日前来几乎是住在了太子府,可那东苑中除了进进出出的江氏之外,楚琼华的身影,再没有瞧见过。
直至六月,骄阳似火,烁玉流金,柳叶儿也日头的荼毒下卷着叶儿恹恹的耷拉着,楚琼华都不曾有任何的消息。
倒是自楚琼华失去孩子后,无论是俪贵妃还是荣妃都对自己儿媳妇的肚子极为看重。
每一个月若月信迟上那么一日两日,那必然是绷紧着一根弦,就等着听那好消息。
安霓裳这儿原不做多少的期盼,太子虽每月里都会来自己院中,可多数的时间是在批阅公文,偶尔有闲情逸致才会与自己行此房中之事。
虽说也算是夫妻和顺相敬如宾,到底比不上专房专宠的楚凝瑛,早听九王府的家丁们说,自楚凝瑛进门,几房侧妃侍妾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也就因为这个,荣妃看的更紧了,眼瞧着日日润土洒肥,这地也该长出些什么东西。
她除了盼望着自己儿子能够有后之外,更希望楚凝瑛能够争气一些在太子妃之前有孕,秉着皇帝如今略多看重于楚凝瑛的看法,这个时候有孕,百无一害。
“说起来,你们也成婚多日了,怎么你这肚子半点消息也没有,你也别和母妃不好意思,母妃给你找个太医瞧一瞧吧。”
楚凝瑛今儿个难得来宫中向荣妃请安,屁股刚沾凳不过片刻,荣妃已然直言不讳着说道。
楚凝瑛一听这话,微微一笑,也不曾回话,倒是荣妃手快,不过那么一个动作,外头的太医已经背着医药箱入内。
这让楚凝瑛无比震惊,这哪里是与自己商量怕自己脸皮薄,这摆明了就是早准备好。
她倒是说呢,无端端的捎来消息说想看看她,原来是让她来看一看这身子是否不孕。
楚凝瑛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赶鸭子上架般的伸出手让太医诊脉。
别人是有备而来,又是自己的婆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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