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跟我是好友,如果阻止了,她还有回头的路,可要是真被那人得逞,她就再没办法回头了。大人,求求你……再者她今天是跟我在一起,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也脱不开干系。今天我没法不管,以后我不跟她来往了,再有事的话,也找不到我头上。”
仰着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满满都是哀求。
萧砺一点一点软了神色,声音仍是冷,“还有,不许在暗处待着。大街上灯火通明有的是地方,你却偏偏躲这么个犄角旮旯里,现在虽然海晏河清的,可万一有那些个存心不良的,当头一麻袋兜了就走,谁知道上哪儿找你去……就是找到也晚了!”
杨萱不由生起几分后怕,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认错,“我错了,再不敢了。”
萧砺舒口气,这才和缓了声音,指着街面上高悬着好几盏花灯的摊位道:“你去那里等着,别乱走。刚才你没到巷子里,也没听见说话声,就只在那里猜灯谜,记住没有?”
杨萱乖巧地回答:“记住了。”
萧砺又道:“赶紧过去。”
杨萱不敢有半分反抗,挪着碎步急匆匆走到灯火通明处,再回头,看到巷口的萧砺似是笑了笑,转瞬消失不见。
杨萱心头一酸,只觉得眼眶热辣辣的,像是有泪要涌出来,她忙抬起头,深吸口气,将几欲流下的泪逼了回去。
过了些许时候,周路晃晃悠悠地出来,左右看看,往西边走了。又过了好一阵子,秦笙才慢慢走出来。
她的衣衫倒算平整,发髻却有些凌乱,想必适才应该整理过。
杨萱忙侧过头,专心致志地挑花灯。
秦笙走近前,轻轻拍一下她肩头,“阿萱,是不是等急了?”
杨萱佯作才看到她,问道:“你说完话了,快来帮我挑挑,这盏兔儿灯好还是那盏老虎灯好?”
秦笙随意打量两眼,“今年是虎年,你是属兔的,莫如两盏都要了,一左一右挂在床头。”
杨萱道:“我倒是想,可怕占着手,春桃她们不知去了哪里?”
秦笙爽朗地笑,“没事儿,我给你提着。”
杨萱付过钱,与秦笙一人提着一只花灯继续往前走,走几步回头瞧一瞧,却始终没见萧砺出来。
再走过去便是小食摊子。
秦笙道:“去吃点东西,顺道等等阿筝她们。”
杨萱正觉得累,也想歇歇脚,两人便各要一碗馄饨,在条凳上坐下。
馄饨刚出锅,热气腾腾。
隔着氤氲的水汽,杨萱打量着秦笙,她神情很平和,眉宇间一丝若有若无的欢喜,应该是没有被周路得逞。
否则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乍乍失身,无论如何不可能这般镇定。
杨萱暗松口气,却又替秦笙不值。
周路成过亲生过孩子,两年前还跟夏怀茹勾搭过,显然在应付女人上很有经验,秦笙养在深闺里,敌不过他的花言巧语也是正常。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秦笙被骗。
思量会儿,开口道:“阿笙,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秦笙正嘟着嘴吹凉汤勺里的馄饨,闻言笑道:“有话就说,咱们俩之间还用得着遮遮掩掩?”
杨萱道:“以前我曾见过这位周路一面,在潭拓寺,他跟个妇人一同赏桂花,两人看着挺亲密。”
秦笙笑一笑,“我知道少不了这种事儿。周大哥跟我说过,早年他守妻孝的时候,走在街上就有女子投怀送抱。大同民风开化,别人也都见怪不怪,可他不想找那种行为不端的人,所以才打算往京都寻个知书达理的。只是,京都的女子也尽都安分守己,照样有不知羞耻的去勾搭他。周大哥也是逢场作戏,并不会当真。”
杨萱暗暗错了错牙,秦笙又怎知周路对她不是逢场作戏?
这话却没法说出口,杨萱只能咽在嘴里,又道:“阿笙,你既然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周路合该再请媒人上门。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儿我帮你遮掩,以后绝不会有第二次……其实,我也不赞成,他年岁既大出许多,家里又有孩子,你真甘心当后娘?”
秦笙点点头,面上突然多了几分羞涩,压低声音道:“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阿萱你不懂。孩子在祖母跟前养着,与我并不相干,届时不过陪送一副嫁妆,没什么妨碍的。”
杨萱彻底无语,低低叹一声,“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婚姻不是儿戏,还是多跟秦伯母商议一下。”
秦笙笑道:“你呀,就别跟着操心了,周大哥已经有法子了。”
杨萱遂不多问,默默地吃了几只馄饨,眼角忽然瞥见秦笙腮旁,不由愣住。
她本来是戴着一对绿松石的耳坠子,可眼下耳坠只剩下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