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口,她把心一横,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许是她体重较轻,机箱并没有摇晃欲坠的迹象,让她能慢腾腾地迈过去,最后拉住陆子航的手,被提进了隔壁屋子。
程然卧室的隔壁,正是他的书房,两人不欲逗留,听着卧室里传来的争执声,悄悄溜下了楼,矮身钻进小楼旁边的树丛里,从侧边爬出铁丝网,彻底出了程家别墅的范围。
一番折腾下来,江尔蓝累得够呛,思量着这附近是别墅街区,少有人烟走动,顾不得保护形象,倚着树干准备席地而坐。
“别,地上凉。”陆子航拉住了她,自己先行坐下,拍了拍并在一起的双腿,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有了一层人肉坐垫,江尔蓝坐得舒舒服服,掏出手机,倚在男人的怀里一起看程家的动态。
程然和卓淑珍之间起了争执,从言语中,江尔蓝粗略推断,她以为儿子出现了幻觉,并不相信他的话。
程然使了蛮力,直接把她推出了卧室,狠狠地甩上门,咆哮一声:“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也不要一个一个‘儿子’,听得我恶心!我只是你的复仇工具,不是你的儿子!”
这么多年来,被卓淑珍灌输了无数复仇理论的程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冲进浴室,左右四顾,忽然发现了镜子前的口红,眼神里的火苗倏然熄灭,又沉入了惊惧的暗海里。
这支口红他从来没见过,方才还没有,怎么会突然出现?
程然神情警醒,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手里攥着那支口红,骨节突出,手背的青筋暴起,似乎要把它捏碎。
“蠢猪一个!”陆子航轻蔑地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江尔蓝莞尔一笑,程然不是蠢,他只是做多了亏心事,又生性多疑,反倒把自己带进沟里了。
程然静静地观察了好几分钟,也没发生任何异样,他风一般地冲出浴室,跑到衣架旁,费力地在衣服里掏出了一张名片。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脸上浮现出一种豁出去的神情,急急地拨通了喇嘛的联系方式。
“大师,我是程然,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喇嘛打断了,似乎早已猜到了他会找上来:“上午在商场外见过的程居士?你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助?”
“对,我……我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程然欲言又止,既惊又怕,打电话的时候也不住地左右张望,仿佛成了一只惊弓之鸟。
“来百乐酒店,我等你。”喇嘛的话,自带一股飘渺感,像是很从远的地方飘过来。
程然面色一凛,事到如今,连母亲也觉得他是出现了幻觉,不肯相信他的话。除了相信这个无所不知的喇嘛,他似乎无路可走。
他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间屋子里继续待下去,立刻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把手里那支口红丢进了外套口袋,连头发都顾不上梳理,急不可耐地奔出了门。
“耶,大鱼上钩了!”江尔蓝轻笑一声,脸上的笑意却泛着一股苍茫之意。
她在心里说,爸,你看着吧,我会一点一点报了江家的仇!
“我看见程然的车从路口疾驰而过,咱们现在做什么?”陆子航的腿有点背坐麻了,他站起身,甩了甩腿。
“打道回府!”
“哎,不去围观那老喇嘛怎么整治程然了?”陆子航略有几分惊奇,玩心被勾引起来,还没尽兴。
江尔蓝摇了摇头,无奈地把他塞进黑色奥迪车,“走吧,还得去接诺诺。再说,之后的事情都是按计划行事,没什么可惊喜的。”
陆子航一个急转弯,把奥迪开上了大道,汇入无数开向市中心的车流,嘴上还记挂着后续发展:“那你跟我说说,之后的计划是什么?”
江尔蓝坐在他的旁边,一面整理着口袋里的整蛊玩具,淡淡开口:“无非是给他一堆符咒贴得满家都是,再燃上几枝熏香,烧得人头晕脑胀才好。”
“完了?”陆子航挑眸,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就为了让程家贴满明黄朱砂的符咒?
呵,还不如他趁夜招一班蓝翔挖掘机学徒过来,把程家铲成废墟,更解气一些!tqR1
“一步步来,故弄玄虚的铺垫做好了,再哄得他连夜去澳门一趟,在赌桌上消解煞气……”江尔蓝的语气微凉。
至于,程然会不会就此沾染上赌瘾,会不会被拍到参赌的照片,流传到媒体大众手里,就不是江尔蓝关心的了。
“蓝蓝,你在东南亚那五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我感觉,你似乎变了许多。”
陆子航斟酌着说,身侧的女人似乎比以前更足智多谋了,换作五年前,她绝对设计不出这样的谋划,一步步看着敌人踏进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