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住小舟的边缘,陆子航一个腾跃,湿漉漉的身体跳进船舱,带起一股阴寒的水汽。
他马不停蹄地奔进船舱,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毯上的江尔蓝,她的脸侧在一边,脏兮兮的地毯,把她那张白净清秀的脸都染黑了。
“蓝蓝,我来了。”
陆子航蹲下身子,喉咙里仿佛涌上了千层浪,千言万语只汇成了这一句话。
江尔蓝却毫无所动,依旧静静地躺在地毯上,黑亮的长发犹如水藻一般散开,黑色的运动服湿漉漉地裹在身上,脚上的鞋子已经不见了,露出莹润雪白的脚踝。
清冷的冬夜里,她的脸上还泛着一丝红晕,双眼紧合,睫毛上落满了海水,像是城堡里安然沉睡百年的睡美人。
陆子航连忙替她解开绳索,勒得太久,已经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痕迹,手掌抚上去,是一片深深的勒痕,已经发肿泛青了。
“她发烧了。”苏南在背后提醒了一句,心念一动,他隐瞒了江尔蓝被下药的事。
闻言,陆子航伸手摸向女人的额头,果然发烫。
他立刻解开了苏南的绳索,抬眸,问他:“能动吗?和我一起把船划过去。”
苏南一连晕厥了好几天,刚站起身时,还有点虚浮,可他底子好,很快就站稳了身形,接过陆子航递来的木桨,同他一起齐心协力往岸边靠去。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咱们还能有共同协作的这一天。”望着幽深的海面,苏南神色复杂,似乎勾起了久远的记忆。
“苏南,我们早说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尤其是在女人面前。”陆子航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似乎不想回忆过去的事情。
苏南的眼眸暗了暗,弯起唇角自嘲一笑,低声道:“你若不想提,我就不说了。”
两个大男人沉默地划船,很快就到了岸边,陆子航把昏睡的小女人抱起,微微俯身遮住她的玲珑曲线。
“封锁港口,一定要找出安妮塔,我先送蓝蓝去医院。”陆子航临走前,还不忘交代韩毅,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找出来。
他刚把江尔蓝放上进车里,苏南就拉开车门,自顾自地坐了上来。
陆子航挑眉看他,只见苏南拢了拢双臂,端坐不动:“你去医院,我正好顺路,不介意送我一程顺风车吧?”
陆子航斜睨了他一眼,寻了一床薄毯给江尔蓝盖上:“我说介意,你会听吗?”
苏南笑着捶了他一拳,知道他不会把自己赶下车,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充当导航仪,给他指路。
有苏南这个“意大利通”,陆子航很快就到了医院,把江尔蓝送入了急诊室。
反而苏南的情况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再加上两三日水米未进有点虚弱,只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他做完检查,刚出了病房门就看见了陆子航,守在走廊尽头的急诊室门口,静止得仿佛是一尊雕像。
苏南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啤酒,递过去一罐,嘴里叼着一根烟,瞄了一眼紧闭的急诊室:“这回是来真的?”
陆子航拉开罐头,仰面喝下一大口,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让他冷静了些,清浅一笑:“我什么时候没认真过?”
也对,细想起来,这还是陆子航身边第一次出现女人!
“确定来真的,就该带给一帮兄弟看看。”苏南“咕噜”一口下去,喝尽了半罐啤酒。
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已散落天涯,或许是时候该聚一聚了?tqR1
想到此,他的余光瞥了一眼陆子航,恐怕这个枭首似的男人并不愿意翻开十年前的旧事。
“这事儿以后再说。”陆子航望着急诊室惨白的门,现在只想看见江尔蓝安然无恙。
苏南还待多劝几句,韩毅的电话不期而至。
“安妮塔死了。”
“怎么死的?”陆子航眉头深蹙,手指无意识地捻动。
这是他的小习惯,每逢有事捉摸不透时,就会捻一捻指尖。
“被苏杭开枪打死了。”韩毅顿了顿,才一字一句地讲出来。
得知安妮塔的死讯,已属意外,陆子航想过许多种死亡方式,唯有被苏杭打死这一种,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把苏杭带过来,我要亲自问一问他。”挂心江尔蓝的伤势,陆子航暂时不打算离开医院。
一听涉及到弟弟,苏南探头过来询问:“苏杭闯祸了?”
陆子航冷笑一声:“没看出来,苏杭这么恨安妮塔。”
急诊室的门打开,年轻的医生用好听的意大利语招呼道:“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