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行会死吗?难道他所有的担忧都不是杞人忧天?
到底为什么,原因呢?叶佳妤站在客厅里,彷徨的四处张望着,可是这次,没有沈砚行来给她解惑了。
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她哆哆嗦嗦的再次打开信纸,他的字很好,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可是她总觉得他在写这封信时,很难过,但却并不着急慌乱。
他似乎是早就预计到一切后果了。
她隔着被眼泪模糊的视线,看到他写,“……可否请你每年拨冗去给我上支香,和我说说话……”
心里最紧绷的那根弦啪的断了,她缓缓的蹲到了地上,“……沈砚行你这个混蛋,谁要去给你上香!”
她觉得自己气急了,他骗了她,居然还有脸让她每年都去给他上坟?
到时候她会嫁给别人,和别人生儿育女,早晚有一天会彻底忘记他,这些他都没想到么?
如果想到了,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欺骗隐瞒着她?
叶佳妤甚至在某一刻产生了一种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找男朋友这件事上这么点儿背,一个又一个,都让她那么伤心难过。
过了许久,天边渐渐出现了晚霞,她终于想到了信里的最后那句话,如果有疑问,可以去问辜俸清等人。
可是让她觉得诧异的是,她还提到了自己的大哥叶锐渊,什么时候他和大哥之间居然有了私下的来往?
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叶佳妤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决定回一趟家。
她装得很镇定,至少正在忙碌的莫桦和一时粗心的穆牧没有看出异样来。
叶家,老爷子、叶庭生和叶锐渊都在家,三人分别占据了客厅的三个方向,但非常凑巧,都背对着门。
客厅里气氛是异于寻常的凝重,还带有让人觉得不安的压抑,茶几上摆着一个汝窑天青釉葵花洗,似乎发着幽暗的光。
“爷爷,您看……”叶锐渊率先打破了沉默。
叶老爷子叹了口气,“要不然,就把东西给他们,让他们把阿行还回来,人命重要。”
“可是……”叶锐渊剑眉紧皱,语气十分犹豫,“我怕就算给了他们,也换不回沈二,毕竟……他们为了把沈二引去香港,把《郊野图》都拿了出来……”
他顿了顿,又道:“在他去香港之前,他曾经找过我,我已经安排了人在他身边,但……变故太快了,我和辜警官让人去查,前些天还说可能在旺角,可是现在……我们都没了消息……”
叶锐渊觉得十分挫败,他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跟妹妹讲,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可是下一刻,门口传来了哗啦的一声,他们同时惊了一下,一起转过头去看,发现叶佳妤正浑身颤抖着站在门口,手提包掉在地上,随身的化妆品散落了一地。
看着不知为什么就洒了一地的散粉,突然苦笑了一下,这下好了,他不必苦恼于如何才能开口跟妹妹讲这件事了。
叶庭生走过去,想要拉她进来,“阿渝,你……”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叶佳妤脸上挂满了泪,眼里是不可思议的错愕和惊诧。
她刚进门就听到这样的话,倒省得她铺垫半天才能问了。
“告诉我,是不是!”她用力的甩开父亲拉她的手,站在三个人的对立面,等着他们回答。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他们只是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她傻傻的笑了起来,“看来是没错了,你们什么都知道的,难怪他在信里说让我来问大哥,原来……”
说着她嚎啕大哭起来,“你们都是骗子,一群骗子!”
“为什么就瞒着我一个人,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她有些难以接受,她知道大家都是在保护她,可是,她并不需要这样的保护啊。
叶老爷子满脸难过,喃喃叫了她一声,“阿渝……”
“不要叫我!”叶佳妤的脸孔变得狰狞起来,她觉得心里有无尽的愤怒一拥而上,把她绑架了起来。
“阿渝!”叶锐渊见老爷子神色变得有些伤心,忍不住喝了一声,“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叶佳妤积攒了一天的情绪终于他的这句话中彻底崩溃,她把那封信从口袋里拿出来,摊开来在半空中挥了挥,“你们为了我好,就瞒着我他其实是去了香港,他为了我好,就让我以后每年去给他上坟!”
“这都是……哪门子的为我好啊?”叶佳妤哭得蹲到了地上,她觉得自己已经喘不上气来了。
叶锐渊和叶庭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静静地看着她。
“……那现在,你想怎么样呢,阿渝?”叶老爷子叹了口气,声音幽幽的,又变得苍老了许多。
叶佳妤蹲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他们,“我要去找他。”
香港很大,她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可是香港也很小,只要他在那里,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见到他的。
他还活着,她就把他带回来,从此不必提去给他上坟的事,即便是死了,她也要把他带回来,这座城才是他该在的地方。
“不行!”叶锐渊一口回绝了她,斩钉截铁,“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去香港,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家里,不用回延和居了。”
“阿渊,你不能……”也许是觉得他态度太严厉了,叶庭生试图阻止他,却被他摇摇头打断了。
叶佳妤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叶锐渊,“好啊,大哥,那你最好……能二十四小时都守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