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这位夫子,是否……”
声音尚未落下,便瞥见了那熟悉眉眼,神色骤然僵硬,不到一息之后,手中茶盏轰然崩碎,惊怒出声:
“是你!!”
众人不明所以,而老者周身气劲已然瞬间暴起,猛虎咆哮之音大作,须发怒张,身躯之上暴起了九只猛虎虚影,爪牙探出,昂首咆哮,周围自有相熟之人抽出兵刃,刀兵铮然厉啸之音接连响起,肃杀之气转眼便盈满了整个大厅。
正在此时,儒生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老人身前,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探爪,当胸而入,那精修了数十年的横练神功,那被称之为宗师之下,圆融无碍的强横功体在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儒生一只修长手掌轻易没入心口,眉眼幽深,意态写意。
四品巅峰强者,被一击穿过要害。原本拔出刀剑的众人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僵硬在原地,再不敢动弹,老人身周代表着浑厚修为的九只斑斓猛虎,惨叫着破碎,身躯也重新变成了原本的老人模样,只面色惨白,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前儒生。
嘴巴掀了掀,便是吐出大口血沫。
“逆,天,行……”
“你。”
儒生双目神光幽深,轻声道:
“二十年前,你平了巨鲸帮。”
“里面有个瘸子,三十五年前给过我半个馊馒头。”
“坦白讲,那个馒头一点不好吃。”
“也实在太好吃……”
老人忍不住咳出鲜血,怒视着他,道:
“巨鲸帮烧杀劫掠,杀不足惜,老夫替天行道!”
逆天行颔首,却随意道:
“他救了我的命。”
“所以我要灭你一家老小,以报其恩。”
老人闻言心中又惊又怒,怒喝道:
“你,不辨是非!!”
儒生看他一眼,淡然道:
“谁定的是非?”
值此惊变,在场众人已经惊怖非常,而王安风和百里封却只觉得心中不知所措,平日和自己随意打闹,没脸没皮的儒生,现在看去却几乎是另外一个人,言谈举止,都令人胆寒。
而直至此时,王安风方才想到了一个被他无意忽略的问题。
能够有能力,有资格将一个高手囚禁于学宫二十年,必然要通过扶风学宫之主的首肯。
而扶风学宫中那位夫子声名在外,乃是儒家不世出的高人。
他会允许囚禁的,可能是正道侠客吗?
倪夫子……倪,逆。
倪夫子,逆夫子。
念头想到此处,便觉得心中似有寒意升起,而儒生已再度开口,一手依旧刺入赵正心口,负手而立,悠然道:
“人无信不立,逆某说戮尽你的血脉,就不会有一丝残存……”
“方圆百里之内,扶风所属之处,但凡赵正血脉者,不可动。”
声音淡淡落下,周围竟有许多男女身子骤然僵硬,仿佛从活生生的人类,变成了机关木偶,虽不能动,但是眼中却流露出了濒临死境的绝望,似是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处境。
王安风神色骤变,猛然开口:
“住手!”
儒生声音微顿,继而平静落下。
“凡赵正血脉者,立死。”
那些身形僵硬的人在瞬间失去了眼神中的神光,无论是意气少年,还是秀美的少女,沉着的中年男子,雍容的妇人,都在此刻化为了尸体,闷声不吭地倒毙当场。
王安风瞳孔骤然收缩,而赵正脸上神色则是更为惊怖骇然,一生血战过来的老者,似是经受不住如此重创,声音沙哑隐带哽咽,道:
“你……你……”
儒生轻笑,气质幽深潇洒:
“儒家宗师,一言以为天地法。”
“当年那老头给我的第二个要求,要我读遍读懂了他那儒家典籍。”
“我读完了,读懂了,所以,我出来了。”
双眸微微张开,显露出了那双幽深幽深的眸子:
“出来,杀你。”
老者脸上神色连连变化,最后似乎万念俱灰,因为自身功力深厚,不能立死,只冷笑道:
“儒门君子,德比天地,你如此作孽,一身修为不保!”
“老夫在下面,等着你!”
逆天行颔首,道:
“儒门就是收束了自己的整个天下为一条通天大道,走偏了,自然不行,走得越高,摔得越疼。”
短短一句话将儒家修行之道便概括了个清楚,鞭辟入里,赵正心中震撼,却又冷笑,因为对这道理明白地越深,修为崩溃便越发狠,反伤更重,而儒生却只看他一眼,淡然道:
“可我已经开始忘了……”
老者神色骤变,眼前儒生面色清和如水,淡淡道:
“如不忘了这道理规矩,如何杀你?”
“又如何,诛你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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