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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牧失笑:“是我?”
“对,是你。”夏侯荻直挺挺地看着他,并不讳言。
“真是多谢抬举。”薛牧笑道:“好了,闲话不提。首先,姬无用的阵盘归我了。其次,我要伤药,最顶级的,你知道我们三人分别需要哪些。最后,你最好去请示一下皇帝,他想看见一个怎样的时局,让他派人来谈。”
“阵盘可以给你。”夏侯荻回避了皇帝的话题,仔细打量着三人的伤势:“伤药立刻就会有人送上……嗯……你们的去处……”
“送来百花苑吧。”薛牧笑了笑:“姐姐,我们走。”
薛清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冷冷地抱着夤夜转身离去,薛牧捂着胸口,艰难地跟在身边。夏侯荻独立风中,目送他们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却说三人一路走向百花苑,薛清秋刚才一脸冷漠的表情慢慢变了,目不斜视地悄悄问:“怎么还回百花苑?”
薛牧笑道:“能去哪?皇宫?”
薛清秋猛醒。大家现在这个状态,你就是跑能跑哪去?出了城没过多久就得被正道追上了,到时候谁都打不过,跑有什么用?倒还不如信夏侯荻一次呢。
不是薛牧胆子大,而是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她叹了口气,还是问道:“你觉得夏侯荻几分可信?”
“十分。不然刚才就动手了,可没有必要多此一举。”薛牧叹道:“这回正道伤亡惨重,无意中达成了削弱正道的结果,更兼部分人对你的仇恨永固,此后正魔纷争必将加剧。无论皇帝之前为什么要杀你,眼下反而是形成了一种对他最有利的局面,此刻你若身死,小婵的报复倒是要让他的大好局面崩坏了。所以无论他之前为什么想要杀你,如今都一定会收了这个念头,和我们达成妥协。”
“妥协……”薛清秋品味了一阵,低声道:“你不打算向皇帝报复?”
“暂时的妥协而已,如今我们也还要借助朝廷办到很多事情……这是政治,不是江湖啊姐姐。”薛牧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冷酷:“不过我已经给皇帝安排了一个小小报复,收点利息。以后等到时机成熟,再让这个狗屁皇帝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薛清秋相信这一点。虽然薛牧经常表现出不俗的胸襟,但不代表连这种气都能咽下去,本质上他应该算是很小气的人才对……至于他给皇帝安排了怎样的报复,眼下薛清秋没有力气去猜,也懒得多问。
“你为什么不让夏侯荻杀姬无用?他会给我们带来后续的麻烦。”
“姬无用被我的特殊毒气入脑,这天下怕是没有别人能解,死活都没什么区别了……倒是活着好些,说不定还有可能有人求到我头上——虽然我自己也不能解。”
两人一路谈着,带着一身的伤势,慢慢踟蹰抵达了百花苑。
百花苑灯火通明,丝竹阵阵,觥筹交错嬉闹调笑之声隐约可闻。
这里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城西曾经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即使是那般剧烈的爆炸,在普通人眼里那也是“与我何干”。就连百花苑的姑娘们,都不知道她们的后台老板今天差点被人宰得通透。
四周暗影处,有六扇门中人暗中巡逻保护,两人都一眼看见了楼顶静立的宣哲。
其实他们本来是来杀星月宗弟子的吧,想要遮掩此战的一切线索……可惜发现了人去楼空,知道薛牧早有后手,线索早就散布出去了,于是捕杀变成了保护,政治的画风变得就是这么快。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曾经薛牧就像此刻坐在花厅里的人,折扇轻摆,衣帽风流;而薛清秋仗剑于血火之间,纵横天下。两个人无论思维模式还是生活形态全然两样,就如完全平行的两条线,便是表面贴得再近,实际内心是很难找到交点的。
而如今,这相濡以沫的感觉油然而起,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站在了互相的世界里,曾经那若有若无的一层隔膜轰然粉碎,再也看不见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