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兵变失败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北方大地。
幽州人心惶惶。
尤其是曾经和陈家有过来往的那些人,每日惶恐不安。
当众人看见燕云权骑着马,在亲兵地簇拥下,出现在上谷郡的大街上的时候,都惊掉了下巴。
陈默然兵变,大公子燕云权竟然平安无事?
难道他没有参与兵变?
每个人都有太多的疑问,都想上前询问真相,却又不敢上前。
人人止步在三丈之外。
上谷郡离着边关前线太远了,上千里远的距离。
消息滞后不说,而且各种谣言漫天飞,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现在唯一确定的消息,就是兵变!
听说陈默然兵变失败,已经被处斩,也不知是真是假。
官府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
幽州兵马大本营那边,也是守口如瓶。
侯府那里,同样是一头雾水,消息不通。
所以,眼下,有可能燕云权才是那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燕云权阴沉着一张脸。
上谷郡让他感觉陌生。
不是因为街道房屋发生了改变,而是人们脸上的表情,眼神里面透出的信息,让他感到陌生。
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隐含着恐惧和警惕。分明将他当做洪水猛兽,敬而远之。
他不分辨,也不说话,径直前往侯府。
他的归来,犹如一颗强心针,让惶惶然不得安宁的侧夫人陈氏振作起来。
“大郎人呢?我要见大郎,放我出去,我要见大郎。”
“侧夫人稍安勿躁!大公子正在和管家说话,交代要紧的事情。等忙完了正事,就来看望侧夫人。”
“我等不及了。”侧夫人陈氏叫嚷着,“快叫大郎来见我,快啊!”
燕云权有很多事情要忙。
一直忙到傍晚,他才来到后院面见生母侧夫人陈氏。
陈氏一看见他,顿时泪湿衣襟,嚎啕大哭啊。
“大郎,大郎……我好苦啊!他们关着我,不准我出院门一步。外面的人说什么都有,说陈家谋反,说你舅舅造反,说陈家全族被下大狱处斩……大郎,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他们故意胡说八道,吓唬我,一定是这样。”
陈氏的表情很癫狂,憋了太长时间,一朝发泄,恨不得将藏在心里头的疑问,一股脑全都吐出来。
她怕啊!
这些日子,她不能出西苑一步,整日里担惊受怕!
她想求助,放眼看去,却发现她身边一个能顶事的人都没有。
真正能顶事的人,全都被抓了起来。
只留给她几个榆木脑袋一样的丫鬟婆子,根本使唤不动。
她试图让燕家二房帮她,毕竟过去她帮二房甚多。
可惜啊……
出事的时候,方能见人心。
二房两口子,从一开始就和她划清了界限。
二房夫人孙氏,更是叫人传话,叫她不要牵连二房一家子。
广宁侯燕守战的手段,大家都见识过。
陈氏怕死,二房一家子同样怕死!
人性啊,真是不堪一击。
她哭着发泄着,将这些日子以来累计的怨气和恐惧,一口气全都哭了出来。
燕云权没有劝解,陪着陈氏,让她哭个痛快。
陈氏哭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真的是苦累了,眼泪哭干了,才渐渐止住哭泣。
下人打来热水,她将自己洗漱干净,好歹能见人。
她控制不住地抽泣,“大郎,你说话啊!你一句话都不说,我心里头怕啊!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快要被逼疯了。你赶紧给我一个痛快吧!”
燕云权看着她,“娘亲准备好了吗?真相很残酷,我担心你承受不住。”
陈氏浑身一晃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舅舅他,真的死了吗?”
燕云权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痛苦地点点头,“死了!”
“哇……”
陈氏一声嚎哭,又赶紧捂住嘴巴。
她面色惊恐不安,浑身颤抖得仿佛癫痫发作。
她就像是个受到极度惊吓的无根浮萍,只需一个小小的浪头,就能取走她的性命。
燕云权担心不已,赶紧拍背,掐人中,灌水……
总算让陈氏平静下来。
他说道:“娘亲好生歇息,明儿一早我再来看望你。”
“不要走!”陈氏拉着他的衣袖,“告诉我实情,我要知道实情。”
燕云权一脸担忧,“娘亲应该以身体为重。”
“我的身体没问题,我死不了。告诉我实情,你舅舅到底犯了什么事,他是怎么死的?”
他沉默,迟疑……
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说实话。
陈氏突然拔高音量,怒吼道:“告诉我真相,我要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