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男人脸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我们这里是上谷郡,是幽州,是苦寒之地,常年军武。男儿脸好看没用,得有一身本事才行。
当初云芝鬼迷心窍,听不进去,如今尝到了生活辛酸,才会日日后悔。三天两头回娘家诉苦抱怨,我都被她烦死了。
说句心里话,我倒是想让云芝和李七郎和离,免得她整日烦我,可是侯爷不同意啊。
他们两口子就继续过下去吧,反正孩子都有了三个。
只是,小家庭过日子,总得有个生计进项。总不能让云芝拿嫁妆贴补日常开销。
云权,你给句话吧。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李七郎年经轻轻就赋闲在家,荒废大好年华,养成拈轻怕重的毛病吗?”
燕云芝也说道:“这一回,我一定督促七郎努力上进。他要是再敢胡来,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到时候不用大哥动手,我先抓花他的脸。”
李七郎最大的资本,就是一张脸。
燕云芝要抓烂对方的脸,可见内心深处怨气不小。
燕云权叹气,心头恼火,却又不得发泄。
一个是自己的亲娘,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他能怎么办?
他没办法做到狠心绝情,将亲人都推出去,谁都不搭理。
斩不断的血脉亲情,能帮的时候总得帮一帮。
他说道:“我可以给李七郎安排一个差事。但他不能接触粮草军械这些要紧的差事。我担心他手脚不干净,仗着燕家女婿的身份乱来,反过来牵连大家。你们没意见吧?”
燕云芝连连摇头,表示她没有意见。
侧夫人陈氏问道:“那你打算给七郎安排给什么差事?”
燕云权苦笑道:“我想让他做衙门,每日埋首公文,可他读书不多,怕是无法胜任。思来想去,不如让他去牧场当差,远离城池。整日和牲畜相伴,不用担心他生出花花肠子。”
牧场当差,勉强也算是个肥缺。
一年下来,肯定能搞不少钱。
可是这份差事,也算是一份苦差。
常年不着家,整日在牧场和牛羊马匹粪便相伴。
讲究的人,都不爱干这活。
燕云芝小心翼翼问道:“还有别的差事吗?大哥别误会,我不是说牧场不好,只是我担心七郎能不能胜任。毕竟他以前没干过类似的差事。还有,常年在牧场,岂不是说我和他又得分开。”
燕云权反问:“你问李七郎,他愿意干衙役胥吏的差事吗,那样就可以天天归家。上谷郡不是京城,不养闲人。如果是在京城,找一个轻松油水多的闲差,选择多了去。在上谷郡,甚至整个幽州,可没有供他挑选的余地。”
燕云芝扭扭捏捏,迟疑着问道:“就不能安排七郎进货栈吗?或是进商行也行啊!”
燕云权笑了起来,笑容特别的阴沉,“他是会记账,还是会做买卖?亦或是能吃苦跑货运,跑一趟边关草原,来回三五个月,日日风餐露宿,这些活哪样他能干得下?
还是说,你让他进入商行货栈做大老爷,整日差使人干活,然后每天揩揩油,从货栈里面顺手牵羊白吃白拿,充实他的荷包?你当商行货栈是什么地方?
他李七郎好大的脸,我都不敢朝商行货栈伸手,他哪来的胆子?
你知不知道,南北隔绝,朝廷断了补给后,父亲还能在边关前线坚持这么长时间,全靠商行货栈运转,赚取钱粮补贴军营。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谁敢朝商行货栈伸手,父亲定斩不饶!
你要是嫌李七郎活得太久,嫌孩子少了个后爹,我明儿就将他安排进入商行货栈。半年后,你就可以去给他收尸!”
一番疾言厉色,将燕云芝吓得脸色煞白。
侧夫人陈氏赶忙打圆场,“大郎别气恼!云芝,你也真是的,牧场怎么就不行了,无非离着城池远了些,你们夫妻见面困难了些。可是比起当初七郎从军那些年,还是很方便嘛。
你就别惦记着货栈商行,七郎他文不成武不就,不适合。你就别给你大哥添乱。”
燕云芝咬着唇,沉默了片刻,突然小声说道:“我我我……我要是真想给孩子们找个后爹,大哥能将李七郎安排进商行货栈吗?”
什么?
这是打算杀夫吗?
侧夫人陈氏捂着嘴,都不敢作声。
她小心翼翼地朝大儿子燕云权看去,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燕云权脸色蓦地一变,格外阴沉可怕。
他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想让李七郎死?你当真嫌弃他活得太久?”
燕云芝无声落泪,“他总是不肯上进。无论给他想多少办法,走多少门路,他总是不上进,就想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甚至还打起我的嫁妆的主意。
我,我……我真的快受不了他。娘亲最怨我有事没事就回娘家,那是因为我看见他那张脸就想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