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青觉得景如月的语气不太对,看她的神情,隐隐间似乎……
她顿了下,说道,“不知公主要说什么?”
景如月却又长久地沉默下来。
过了好半天,都没开口。
倒是站在冷风里的花慕青,有些受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景如月这才回过神来,转过脸,看向花慕青。
笑道,“对了,帮我跟四姐说一声,对不住。不过,那是她该受的。”
花慕青一愣。
倒是听说景如云在秋日祭那天受了伤,后来一直在府中养病。
难道跟景如月有关。
可不等她询问,景如月又转过脸去,看向那灰蒙蒙的天。
一甩水袖,唱了起来,“君不见,长江之水……”
花慕青皱了皱眉,转身,慢慢地走出戏园子。
春荷扶着她,低声问:“帝极今日让您进宫,难道就这么走一圈么?”
花慕青却没说话。
单手抚上小腹,心里默默地说道——是为了见最后一面。
宫外,白雪皑皑的龙行大道上,往来行人不多,却都是因为年关将至的喜气洋洋。
花慕青透过车帘,朝外看去。
灰蒙蒙的天上,又飘起了皑皑的白雪。
当夜,慕容尘赶回府中,看到安然无恙的花慕青,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接过花慕青递来的那块玉佩时,难得地怔愣了一下。
抱着花慕青,低声道,“他将传国玉玺给了你。”
花慕青意外,“这居然是……”
慕容尘点头,“这是玉玺的一块。传国玉玺曾在战乱中摔掉了一块,这一块,就是能补足玉玺的那一角。”
花慕青明白过来。
只有拥有这块玉佩的人,才是真正拥有玉玺的人。
帝极的意思,难道是……
她看向慕容尘,慕容尘却只是摸摸她的头,轻声笑道,“这些事无需你操心,你安安心心的,再不许乱跑了。”
花慕青微笑,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
灵二带来消息。
说,十三公主景如月,自尽在了公主府中。
这一天,正是她那驸马的忌日。
正月初八的时候,一直没出现的景如云,带着一家子来到宸王府。
说是拜年,却是给花慕青道谢的。
一谢她让慕容尘放过了驸马。二谢她让林萧去救了景如云的命。三谢……她把景如兰送过去。
景如云笑得快意,“那个贱11人,哼,如今只求着本宫让她早点死呢!她做梦!只可惜,十三死得太早,不然,哼哼。”
花慕青笑了笑,并没应和。
倒是看到,守在院外的景如云的贴身护卫,换了一个。
冬去春来。
这一日。
花慕青在院子里散着步,突然一扶肚子。
跟在后头一大串的人立马紧张地朝她围过来。
花慕青朝他们一笑,“要生了。”
“啊啊啊啊啊!!!”
“王爷!”
“王妃要生了!”
“产婆!来人!”
“快去通知晟世子!”
花团锦簇,绿叶摇曳,吵嚷声惊呼声奔跑声,在素冷寂寞了太久的王府里,四处回响。
“哇啊——”
一声啼哭,惊飞了枝头的鸟儿,花尖上的蝴蝶。
慕容尘一下子就蹿了进去。
又惊起一片惊呼,“王爷!您不能进产房!”
“血气重!”
“王爷……”
声音安静下去。
慕容尘绕过屏风。
满室的血腥气,却第一次叫他这般心疼又柔软。
他有些忐忑,有些不安,期待着,欢喜着。
直到,看到床上那个虚弱的汗水涟涟的女子。
她转过脸,朝他看来。
然后,朝他笑了笑。
她眸色似星,她唇角如花。
她是他的生命,是他的光明。
她啊,给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救赎。
产婆在旁边轻声笑道,“王爷,恭喜您,是个漂亮的千金呢!”
慕容尘看着那漂亮的孩子,嘤嘤哼着,还没睁开眼,却无意识地朝他伸了伸手。
“抱一抱吧,尘哥哥。”
花慕青躺在床上温柔地笑,“这是你的女儿呢。”
慕容尘有些发抖,抬了抬手,似是不敢。
最终,却还是鼓足勇气地抱了过去。
那样小小的,软软的,脆弱的。
慕容尘忽然垂下头,将脸埋在孩子的襁褓上,极低极低地哭了起来。
……
又过一年五月春暖。
这一天,花慕青在院子的花树下摆了大大的垫子,旁边坐着正在念书的晟儿。
对面是被一众鬼卫灵卫围着,正在爬东爬西还试图吃草的慕慕。
慕慕,他们的女儿。
取了她与慕容尘名中的一字。
慕容尘有天问她,“为何不取一个云字?或者澜?”
宋云澜?
花慕青怔了许久,才轻轻地笑道,“我已经忘记那个名字很久了。”
这一生,这一世,她,只是花慕青罢了。
正欢笑间。
慕容尘从外间走进来,径直坐到他们的垫子上。
听着晟儿念书,还指点了他两句。
才对花慕青道,“帝极驾崩了。”
花慕青吃点心的手一下顿住,看向慕容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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