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喝完酒之后就离开。"
靳承寒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薄唇微勾打趣道:"沈言渺,不就是一杯酒而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睚眦必报了?"
"那不是一杯酒的问题。"
沈言渺却对于他的话格外不认同,她表情看上去尤其严肃,半点儿也不含糊:"谁让他们存心捉弄你的,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那就一定说到做到。"
她说得义正言辞,就好像他当真受了多大的委屈,气势汹汹地要去给他讨个说法。
照顾?
照顾这个词语对他而言,实在太过于陌生,他有一个全天下最不通人情的父亲,一个最冷冰冰的家族。
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没有一刻钟是消停的。
他从来不曾受过任何人的恩惠和关怀,不被人安慰,也就不懂得什么叫委屈,从小的冷落和白眼,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
如今还是头一次,有人叫嚷着说要替他讨个公道。
照顾吗?
靳承寒不紧不慢地任由沈言渺牵着往前走去,他倏然垂眸笑了声:"沈言渺,我这个人……其实最脆弱了,你以后,可一定要好好照顾我。"
他的声音很轻,被风吹过之后就没剩多少。
沈言渺隐约听到他好像说了什么,内容却没听真切,她只好转过头追问:"嗯?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说你蠢。"
靳承寒脸上的笑容难得明朗,遮掩了他头一回抻开给外人看的深沉心思。
"你……"
沈言渺本来肯定是要不甘示弱回嘴的,可她实在不想在别人家里,在这么多人面前,跟靳承寒孜孜不倦探讨谁更蠢的问题。
那样可真是太丢人了!
靳承寒脸皮厚,他不要面子可以,可她不能不要。
于是只能作罢。
"不知好歹。"
沈言渺很大度地选择了原谅他的无礼,她微微蹙眉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而后不放心地叮嘱道:"先说好了啊,这一次是给他们喝酒,你自己不许再喝了,听到没有?"
靳承寒笑得满面春风得意,大言不惭地撂话:"沈言渺,你现在怎么这么啰嗦,我可不要一个管家婆。"
"我那是啰嗦吗,之前喝酒把自己喝进医院的是谁!"
沈言渺听到他的话立马就不乐意了,尤其是想到他上一次胃出血手术的危险境况,更是情不自禁地担忧。
她紧张得太过真切,却殊不知,自己气鼓鼓又一脸严肃的模样太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连生气都好看。
他靳承寒选的老婆,果然怎么样都好看。
两个人关注的问题根本南辕北辙,毫不相干。
于是。
靳大总裁对于她的叮嘱没听进去多少,反倒是十分恬不知耻且由衷地表扬了自己一句:"你说,我眼光怎么可以这么好?"
沈言渺被他这突如其来地问话问得一头雾水,她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从要保重身体,骤然一个九十度急转就到个人眼光问题的,只能满是疑惑地追问:"什么眼光,怎么个好法儿?"
"反正就是好,哪哪儿都好。"
靳承寒也并没有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他长腿一迈就揽着她的肩膀重新走进了餐厅,一派坦然。
席胤湛和傅司夜也都还坐在餐桌边,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对于靳承寒的重新出现,他们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如果换成以前,靳承寒阴着脸离开,那傅司夜可能还会象征性地追出去看看什么情况,怕他大少爷一个不开心,就惹得整个A.E集团都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但现在,完全不需要。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是,这话在靳承寒这里并不管用,靳大少爷五行什么都缺,缺爹缺娘缺心眼儿,可就是不缺钱。
好在苍天有眼,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叫沈言渺的人,只要有她在,别说是鬼推磨了,那就是磨推鬼都行。
傅司夜老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慌,甚至还很怡然自得:"老三,我还想说你要是再不回来,这一桌子饭菜可都要被我吃光了。"
靳承寒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满桌并未动筷的菜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他长腿一曲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冷声吩咐一旁的佣人:"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