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无权惑然转往虚幻道姑,道:“姊姊怎”
虚幻道姑谈笑说道:“多留他一会儿何用?他这个人高明得无以复加,无证无据,咱们就别想从他身上追出点什么来。”
柳无双道:“姊姊对他适才所说”
虚幻道姑道:“可信不可信,目前唯一的线索,是在‘古家堡’的那本‘归元真经’;令大师兄也承认当年行凶夺物的是‘古家堡’的人,但却矢口否认是他,‘古家堡’上下数百,咱们没办法确定是他,假如真是他所说那人,咱们也没办法由他口中获知那人是谁”
柳无双默然不语。
虚幻道姑却一声轻叹,又道:“可惜老堡主已然故世,不然问问老堡主,定可知那本‘归元真经’是谁得来的妹妹难道一丝儿也不知道?”
柳无双微摇滚首,道:“‘古家堡’藏有‘归元真经’这回事儿,我还是前年才知道的,以前从未听先父提过,我知道了以后,他老人家也绝口不提这件事。”
虚幻道姑道:“妹妹难道没问过?”
“问过。”柳无双道:“他老人家只说是无意中巧得,却未曾明言是谁在无意中巧得的。他老人家一定不知道这本‘归元真经’的来处,要不然,他绝不会容那杀害南宫夫人之人留到现在。”
虚幻道姑微微点头说道:“妹妹说得是”
抬眼凝注:道:“辛二侠跟燕三侠,他二位也不知道么?”
柳无双摇头说道:“二师兄跟三师兄也是刚知道没多久。”
虚幻道姑道:“这么说来,真正知道‘归元真经’来处的,就只有你大师兄‘冷面玉龙’宫大侠一个人啦?”
柳无双点头说道:“想必如此。”
虚幻道姑沉吟不语。
但,猛地,她身形一震,抬眼投注那峰侧苍苍海树中,美目电闪寒芒,沉声发话:“林内是哪位?”
柳无双神情微震,尚未来得及转身回望。
峰侧,那苍苍树海中,突然响起一满含惊喜的颤抖话声:“哦。三婶,小灵儿三个在此。”“我”是答虚幻道姑询。
“三婶”显然是对柳无双而发。
话落,三条人影捷如鹰隼,破林疾射而来。
柳无双有点惊慌失措。
虚幻道姑却已倏扬轻喝:“妹妹快走!”
柳无双娇躯一震,电飘而起,如飞射向夜空。
适时,三条人影落地,诸葛灵一声急呼:“三婶”
突然住口,瞪大了一双星目,呆呆望着柳无双那美好的背影,生似灵魂儿出了窍。
小黑与小虎二次腾身,就要去追。
虚幻道姑身形横移,拦在身前:“二位,慢走一步!”
柔夷轻弹,阴柔掌力横截二小。
饶是二小身手高绝,艺出“九指神丐”商和,却也回手不及,硬生生地被阻了回来,飘退数步。
小虎脸上变了色,可是,三婶的朋友,他未敢造次。
小黑却双眉一挑,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虚幻道姑微笑说道:“我只能说没有恶意。”
小黑冷冷说道:“是么?”
虚幻道姑道:“信不信全凭二位。”
小黑道:“阻拦我三个跟我三婶会面,我不觉得是什么好意。”
虚幻道姑美目深注,笑道:“小狮子,别那么大火气,我跟你三婶都有苦衷。”
小黑道:“你认识我?”
虚幻道姑道:“久仰‘铁狮子’大名。”
小黑眨眨眼,没理会这带捧的一句,说道:“听你那‘苦衷’二字,好像出手阻拦,是不得已?”
虚幻道姑道:“你说对了。”
小黑大眼睛凝注,道:“我愿意听你那不得已的苦衷。”
虚幻道姑道:“我只能告诉你,目前,她还不能跟你们见面。”
小黑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虚幻道姑道:“总有一天。”
小黑道:“总有一天似乎远得很,也让人无法确定。”
“你好厉害。”虚幻道姑笑了笑,道:“等她破了案,找出杀害地的真凶以后。”
小黑道:“真凶应该已经找到了。”
虚幻道姑笑问:“谁?”
小黑目闪杀机,道:“宫寒冰。”
虚幻道姑笑道:“你有何证据说是宫寒冰?”
小黑道:“他去过终南死谷。”
虚幻道姑道:“他不承认,抓贼抓赃,这不足为证,就算他承认去过,终南死谷人人可去,他何独不能?”
小黑道:“我三叔看得清楚,这种事,也由不得他狡赖?”
虚幻道姑说道:“‘冷面玉龙’在武林中的身份声名两重,没有确切证据,任何人拿他没办法,到时候反被他指为恶意中伤、血口喷人,那可棘手得很。为了你三叔跟三婶,我劝你们别凭血气之勇惹祸。”
话,说得很平谈。
可是不知怎么的,小黑竟觉有隐隐慑人之威,他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虚幻道姑笑了笑,又道:“为此,你三婶目前不能跟你们见面,你们三个敬你三婶、爱你三婶,为什么不能为她多等等?”
小黑低着头仍没说话。
小虎却绷着脸道:“没人说不可以等,但我们想不通早一点见面会对我三婶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这似乎没关系。”
“关系大得很。”虚幻道姑道:“不过这原因很难说,一时也说不完;总之,我跟你三婶是闺中密友,你三个听我的就没错。
‘”
小虎本没诸葛灵跟小黑那么会说话,如今面对这位极善言词的虚幻道姑,当然更没有话可说了。
虚幻道姑笑了笑,道:“夜已经很深了,峰顶露重,小心着了凉,回去吧。”
话声极其柔和,还带着无限关切,令人不忍不听。
小虎跟小黑没了脾气,他两个觉得这位道姑的话,比三叔的话,还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力量与感受
按说,三婶昔年遭人杀害,讹传死讯,七八年没见面了,如)就是谁拦也拦不住他两个的。
可是,偏偏虚幻道姑能够,而且那么容易。
这委实令人难解。
想必,因为她跟三小那位三婶是闽中密友。
小黑低着头,小虎愣愣地,他们都没注意到诸葛灵神情有}呆呆愣立了好半天,转过身,要走。
突然,诸葛灵开了口:“小黑、小虎,等一下。”
小黑、小虎一愣停身,目光投向诸葛灵。
诸葛灵却面布寒霜,凝注虚幻道姑,冷冷发话:“阁下,还有一个我,我不像他们两个那么好打发。”
虚幻道姑呆了一呆,笑问:“小麒麟,怎么说?”
诸葛灵道:“阁下是什么时候认识我三婶的?”
虚幻道姑道:“早了,我跟你三婶认识多年了。”
诸葛灵道:“我怎不知三婶有阁下这么一位朋友?”
虚幻道姑笑了笑,道:“不单是你,就是你三叔也不知道。”
诸葛灵冷冷说道:“这件事令人动疑。”
虚幻道姑道:“有什么可值得你动疑的?”
诸葛灵道:“夫妻之间,无话不谈,我三婶绝不会瞒我三叔。”
虚幻道姑笑道:“谁告诉你是瞒?”
不错,虚幻道姑没这么说。
诸葛灵一愣说道:“那我三叔就没理由不知道。”
虚幻道姑道:“可能是没机会说。”
诸葛灵冷笑说道:“夫妻朝夕相处,怎说没机会?”
虚幻道姑笑问:“你准知道,你三叔跟你三婶,长年都在一起么?”
诸葛灵傻脸了,就他所知,三叔跟三婶不在一起的时候,要比在一起的时候多得多。
虚幻道姑道:“你三婶跟你三叔难得相聚,不见面的时候,哪有机会?就是见了面,难得见面一次,也不一定准会记着说她有我这么一个朋友,对么?”
诸葛灵无词以对,默然片刻,方始点头。
“我找不出理由驳你,只请你据实答我一问。”
虚幻道姑笑道:“说吧,小麒麟,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诸葛灵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不错。”虚幻道姑点头说道:“出自我口,入诸你耳,狮子跟金刚也都听到了。”
诸葛灵星目凝注,冷冷一笑,突作惊人之间:“适才那位,她是我三婶么?”
虚幻道姑身形一震,道:“小麒麟何以有此一问?”
诸葛灵道:“我认定她不是我三婶。”
虚幻道姑身形又震,道:“怎么说?”
诸葛灵道:“我说不上来,总之,她不是我三婶。”
刹那间,虚幻道姑恢复了她那超人冷静,笑道:“这可不能空口乱说话,总该有个理由。”
诸葛灵略一沉吟,道:“我仍是说不上来,可是我却感觉得出。”
虚幻道姑道:“就那么一眼?”
诸葛灵道:“三婶由小把我带大,何须多看。”
虚幻道姑笑道:“别忘了,你有八年没见你三婶了,七八年的时间不算短,岁月无情,尤其对一个身心两受创伤的女人。”
诸葛灵摇头说道:“跟这无关。”
虚幻道姑微笑说道:“那又为什么?”
诸葛灵道:“我说过,说不上来。”
虚幻道姑笑道:“还好你三婶不在场,否则仅仅七八年不见,你就不认识由小看你长大的三婶,她不知要多伤心呢!”
诸葛灵低下了头,但旋即又抬起了头,他还想再说。
但,虚幻道姑已然摆手说道:“够了!小麒麟,这可不许胡思乱想瞎说话,该回去了。”
诸葛灵没说话,可是脸上那怀疑、困惑之情,却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偏着头仍在想。
虚幻道姑一笑,又道:“小麒麟,随你怎么想吧,好在你三个总有见着你三婶的一天,到那时,不妨再仔细看清楚些。”
诸葛灵还能再说什么?虚幻道姑句句是理。
尽管诸葛灵怀疑,清晰地感觉到,适才离去的那位,绝不是他那人称“天香玉凤”的柳无双,他们的三婶。
无如,适才离去那位,已然离去了,又不在现场。
人不在现场,便无法对这位句句是理的道姑如何。
虚幻道姑智慧高绝,像“冷面玉龙”宫寒冰那样的高明人物都几乎穷于对付,何况年纪轻轻的三小?
讲理不成,动武,看适才道姑那轻描淡写的一掌,合三人之力,也不是这位道姑敌手。
假如这位道姑真是三婶密友,也动手不得。
诸葛灵一句话没再说,领着小黑、小虎转身飞射而去。
虚幻道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望着三小那离去的背影,覆面黑纱突然一阵轻抖,两颗晶莹之泪,无古垂落。
缓缓地,她低下了头,但旋即,她又抬起了头。
向三个逝去处,望了最后一眼,一声轻叹,转身欲去。
慕地,一个清朗话声,起自夜空。
“阁下,请候我一步。”
虚幻道姑身形猛震,电飘而起。
不但不候,她反而走得更快了些。
无如,太晚了!
一条淡白人影,恍若匹练倒挂,划空而至,如飞射落面前,儒衫汾酒、飘逸脱拔,正是南宫逸。
走又不及,只得站立,虚幻道姑平静得出奇,清澈深邃目光凝注,淡然一笑,说道:
“南宫大侠何事相唤?”
南宫选目光深注,末答,说道:“这是南宫选跟阁下的第二次见面。”
虚幻道姑微微点头,道:“不错。”
南宫逸笑了笑,道:“但两次都是避之不及。”
虚幻道姑平静地说道:“南宫大侠却两次都碰上我正要离去。”
南宫逸未加理会,道:“阁下似乎很怕见我,为什么?”
虚幻道站笑道:“南宫大侠说笑了,能多瞻仰南宫大侠神采风范,多增加一分荣幸,我刚才不是说过么?两次都是碰上我刚要离去。”
南宫逸想点破她适才闻声急忙腾身之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忍。
淡然笑了笑,道:“也许我错了。”
“好说。”虚幻道姑笑道:“我急事在身,南宫大侠若无他事,敢请告辞。”
一稽首,就要离去。
南宫逸忙道:“无事不敢相唤,南宫逸正有事请教。”
虚幻道姑只得站住,望了南宫逸一眼,道:“不敢当,南宫大侠只管垂问。”
“好说。”南宫选谈笑说道:“我向仙姑打听一人,不知仙姑可认识?”
虚幻道姑道:“但不知是哪一位,我出道甚晚,认识的人不多。”
“这不关出道迟早。”南宫逸道:“终南山下,蓝桥镇上,‘钱记老店’店主钱老实。”
虚幻道站,微一摇头,道:“不认得。”
一句话否定了一切。
南宫逸没在意,笑了笑,道:“那就怪了,据钱老实说,仙姑曾在他店中投过宿。”
虚幻道姑微笑说道:“想必他认错人了。”
南宫逸道:“难不成还有第二位蒙面仙姑?”
虚幻道姑淡然说道:“那很难说,世上连姓名、面貌都有很似之人。”
南宫逸笑道:“仙姑说得不错”
目光深注,接道:“我再请教一事,‘终南’死谷,仙姑跟拙荆见着我,为什么避不见面,突然一起离去?”
这句话问得高明,他不问跟柳无双在一起的,是不是她虚幻道姑。
虚幻道姑答得平静:“事非得已,南宫大侠原谅。”
平静归平静,但到底她承认了。
南宫逸目中飞闪异采,笑道:“这么说来,仙姑认识拙荆,是没有错了?”
虚幻道姑目光深注,道:“南宫大侠究竟高明,是的,我不否认。”
想来,她已有所觉。
“好说。”南宫选笑了笑,翻腕自袖中取出一物,那是携着翔凤的“天香玉凤”
表记那方王佩,问道:“仙姑可认得此物?”
虚幻道姑点头笑道:“认得,是尊夫人随身携带用作表记之物。”
南宫选道:“此物,拙荆向不离身,我不知仙姑从何处得来?”
虚幻道姑淡淡说道:“南宫大侠这话问得令我难懂,玉佩如今分明在南宫大侠手中,怎问我何处得来此物?”
南宫选点头笑道:“不错,玉佩如今是在我手中,可是那只是如今,据我所知,这方玉佩以前曾出自仙姑之手。”
虚幻道姑笑道:“南宫大侠这话,令我越发难懂了。”
南宫逸双眉一挑,道:“阁下高人,明知而故问,装糊涂欺人,似乎有损阁下身份。阁下曾说不认得钱老实,而钱老实却告诉我,是阁下以这方玉佩换去我寄存在他那儿的一方端砚,我不知这该如何解释?”
虚幻道姑平静笑问:“怎见得我非是钱老实口中人不可?”
南宫选道:“很简单,我不以为拙荆同时有两位装束相同的蒙面出家朋友,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儿。”
虚幻道姑默然不语,良久突然笑道:“面对高明,再不承认,那显得小气。不错,昔年投宿‘钱记老店’以玉佩换去端砚的,正是我。”
南宫选微微一笑,道:“那么,我请问,仙姑何来此物?”
虚幻道姑笑道:“南宫大侠忘了?我是尊夫人的朋友。”
南宫选道:“仙姑是说,这方玉佩是拙荆所赠?”
虚幻道姑道:“不错,正是尊夫人所赠。”
南宫遍谈笑说道:“玉佩表记,拙荆贴身悬挂,向不轻易示人,由此我认为拙荆更不会轻易赠人。”
虚幻道姑求答,笑问:“南宫大侠可知,尊夫人跟我是什么交情?”
南宫逸道:“不知道。”
虚幻道姑说道:“这就是了。玉佩表记,虽不会轻易赠人,但对我这个情同姊妹的闺中知己,应该是例外。”
这句话,解释得无疵可击。
南宫逸笑了笑,道:“如今看来,仙姑才是真正高明”
虚幻道姑微笑接口道:“南宫大侠夸奖。我说的是事实。”
南宫逸微微一笑,道:“仙姑既是拙荆闺中知己,在我夫妇那华山‘龙凤小筑’,我怎从未见仙姑光临过?‘’虚幻道姑道:”尊夫人跟南宫大侠并不是长年都在一起。“南宫逸笑道:”
这么说来,仙姑是从未曾光临过蜗居了产‘虚幻道姑点头说道:“我没去过华山。”
“那么,我请问,”南宫选目光凝注,笑问:“我寄存在’钱记老店‘的那方端砚,一直放在我那’龙风小筑‘书房案头,天下端砚良多,而我那方端砚又无什奇特之处,仙姑怎一眼便能看出,那是南宫逸之物?”
这话问得好。
看来要糟。
虚幻道姑身形一震,但旋即却又平静地笑道:“南宫大侠错了,我留言只说是故人之物,可没说是南宫大侠之物。”不错,留言确是这么说的。
南宫逸淡然笑问:“但不知仙姑那‘故人’二字,指的是哪一位?”
虚幻道姑美目凝注,笑问:“我非说不可么?”
当然不便勉强。
南宫逸道:“自无非说不可之理。”
虚幻道姑笑道:“那么,怨我不奉告了。”
南宫逸说道:“南宫逸不敢强人所难,不过,假如仙姑这‘故人’二字,不是指的南宫逸夫妇,那么仙姑以拙荆所赠玉佩表记换取那方端砚之举,似乎愧对知己。”
虚幻道姑道:“南宫大侠所责甚是,我也觉得愧对南宫夫人。”
这倒好,她承认错。
南宫逸笑了笑,略一沉默,又道:“我仍有一事不明,我那方端砚既无奇特之处,与一般砚石,毫无不同,仙姑怎能认出是仙姑那位放人之物?”
虚幻道姑迟疑了一下,笑道:“这一点,怨我不便奉告。”
南宫逸目光深注,突然扬眉大笑:“阁下欺人。”
虚幻道姑呆了一呆,道:“我不懂南宫大侠此言何指?”
南宫逸紧紧凝注,说道:“阁下告诉我,阁下那位放人砚石池心,是否也有制钱大小一块朱红?”原来。它有奇特之处。
无如,虚幻道姑平静得出奇,嫣然地笑说道:“巧得很,我那位教人砚石地心,也有朱红一块。”
南宫逸目中冷电一闪,道:“阁下,‘鸡血朱心砚’,举世仅此一方。
虚幻道姑竟泰然点头:“不错,‘鸡血朱心砚’罕世奇珍、名贵异常,只有一方。”
这下该南宫逸坐蜡了,呆了一呆,道:“那阁下岂非”
虚幻道姑轻笑说道:“南宫大侠可知我那故人是谁?”
南宫逸道:“阁下不说,我怎知道?”
虚幻道姑道:“如今我可以奉告,也不得不说,就是尊夫人。
‘”
南宫逸愣住了,良久才道:“阁下,‘鸡血朱心砚’是南宫逸之物。”
虚幻道姑说得好,她笑道:“夫妇本一体,何分彼此。我以为没什么分别。”
说来说去,还是人家高明。
南宫逸半晌才憋出一句:“端砚虽然罕世奇珍、名贵异常,但仍不及拙荆那玉佩表记万一,阁下似乎不应以玉佩易砚石。”
虚幻道姑笑道:“南宫大侠是怕玉佩失落?”
南宫逸道:“不错。”
虚幻道姑笑道:“现在它不是好好地在南宫大侠手中么?”
南宫逸道:“那是我去了‘钱记老店’,端砚也是我寄存之物,有人以物易之,此物当然应该归我所有。”
“这就是了。”虚幻道姑笑道:“尊夫人没去过‘钱记老店’,那么寄存瑞砚的当然是南宫大侠,我以尊夫人之物换取南宫大侠之物,这有何不可?再说,我明知端砚是南宫大侠之物,以玉佩易之,钱老实也得以玉佩抵偿,这又有何失落之虞7‘南宫逸不禁哑然,半晌才道:”阁下,看来我“突然目闪冷电,高挑剑眉:”阁下既未去过’龙凤小筑‘,当然未见过这方端砚,既未见过这方端砚,阁下怎知”
虚幻道姑淡然截口:“这不难解释,南宫大侠准知尊夫人没告诉过我?”
南宫选何止窘,简直哭笑不得,默然无词以对。
虚幻道姑笑了笑,道:“南宫大侠,还有什么要查询的么?”
南宫逸赧然苦笑:“阁下诚然高明,纵有又有何用”
虚幻道姑飞快接道:“那么,我告辞了。”
转身袅袅行去。
南宫逸突然说道:“阁下慢行一步。”
虚幻道姑回身笑道:“南宫大侠还有什么教言?”
南宫逸道:“阁下总该知道拙荆现在何处?”
虚幻道姑笑道:“尊夫人刚与我分手不久,现在何处,连我也得找。”
南宫逸默然无语。
虚幻道姑转身欲行。
南宫逸忽地又冒出这么一句:“阁下,恕我冒昧,我总觉得跟阁下似曾相识。”
“好说。”虚幻道姑笑道:“那当然,前些日子中见过一面。”
转身又行,渐去渐远,隐人茫茫夜色中不见。
冷清的峰顶,只剩下南宫逸一人,望着虚幻道姑逝去处,呆呆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适时,峰顶苍苍树海中转出两人。
是商和与司徒奇。
南宫逸没有回顾,苦笑说道:“大哥、二哥该都看见了,听见了?”
商和与司徒奇,皱眉点头不语。
南宫逸道:“大哥、二哥做何感想?”
司徒奇却道:“三弟见着了小灵三个了么?”
南宫逸缓缓点头:“见着了。”
司徒奇道:“都告诉三弟了么?”
南宫逸点点头,却没说话。
司徒奇道:“无双由小看他长大,小灵该不会走眼。”
南宫逸目光不离虚幻道姑逝去处,凄然苦笑,道:“我也这么想。”
司徒奇道:“那么是”
南宫逸道:“谁知道!”
司徒奇没再开口。
这冷清峰顶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这一天,坐落在这深山中的“古家堡”到了很多武林人物;这些武林人物,俱皆声名、身份两重的一流高手。
这些武林人物,僧、道、俗俱全。
僧是三个面貌清瘦的老和尚,四名高大威猛的中年和尚。
道是八名童颜鹤发的老全真。
俗是九位皓首银髯老者。
三个老和尚,是威震武林的少林“监院大师”大慧大师“藏经堂”首座主持大智大师“罗汉堂”首座主持大空大师。
四名中年和尚,是身份、功力犹高于“十八罗汉”的少林“四大金刚”
八名老全真,是武当“上清下院”主持天一道长,及声名响澈宇内的“天”字辈高手:
“武当七子”
九名俗装老者,则是“峨嵋三老”、“昆仑四翁”、“华山二臾”
除了少林多了位“监院大师”少了“十八罗汉”武当少了“三十六天罡‘狲,完全是上次声讨”古家堡’树之老人马。
诸大门派之精锐,少林派出“监院”及“藏经”、“罗汉”
二堂首座主持;武当派出“上清下院”主持“武当七子”;峨嵋、昆仑、华山分别派出硕果仅存的替老,阵容可说十分强大。
也足见诸门派对灭除“幽冥教”一事之重视。
这几位武林诸大门派高手,由大爷“冷面玉龙”它寒冰亲自接待,迎人堡门,陪着到歇息处所。
黄昏前,武林帖所邀约请大门派高手,都到齐了。
“古家堡”中,没有盛宴,那是因僧、道、俗、饮食不同。
只是香茗几杯,点心数样,摆上了大厅。
代表“古家堡‘例席的有:大爷”冷面玉龙“宫寒冰、二爷”
铁腕墨龙“辛天风、三爷”慈心神龙“燕惕。
威震武林的“四豪”只剩其三,更不见那位小师妹古兰。
南宫逸、商和、司徒奇也到了。
可未见三小随行。
今夜,大厅中灯火辉煌,光同白昼。
“古家堡”戒备之森严倍于往昔。任何人不得行近大厅十大之内,堡中人违令者,按堡现严惩不贷。
堡外人擅闯者,则格杀勿论。
这是大爷宫寒冰的令谕。
这么做,一方面固然因为大家在大厅中共商机密。
另一方面,也因为“古家堡”有内奸“幽冥教徒”
而这潜伏在“古家堡”的内奸,经大爷、二爷、三爷的多方侦查,竟未能查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古家堡”上下,都是跟随老堡主多年的兄弟,没有确切的证据,大爷师兄弟自也不得轻易得罪。
在这种情形下,焉能不小心谨慎?
机密会议,一直到三更方散。
除了与会之人外,谁也不知道会中都商议了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不算机密。
那是南宫逸他表示有事到“洞庭”去一趟,暂时不能与众人同行;至于“要事”
是什么,他没说明,也没说明的必要。
虽然暂时不能随行,不过,他表示可以跟大伙儿一起出川,然后再在适当的地方分手。
出了大厅,二爷三爷陪着诸大门派高手往安歇处走了,石阶上,只剩下宫寒冰与南宫逸三兄弟,步下石阶时,南宫逸随口问起古兰。
宫寒冰答得很自然,他说,他不愿意让小师妹参与这种难免厮杀的事情,所以,早劝她安歇了。
这是理。也足见大师兄爱护之情。
话刚说完。突然一声凄厉鬼哭起自“古家堡”一座峰头,由远而近,挟着一点绿光,划空射落厅前。
大厅距那座绿光冒起处的峰头,不下百丈,谁有这等好腕力?
放眼天下,无人能够办得到。
何况还夹带刺耳难听的凄厉鬼哭,由远而近,划空射至,落地而寂,这是谁?
是怎么回事?
大爷宫寒冰脸上变了色。
南宫逸目光投注,心中却立即了然。
那是一支箭形物,后带一截小小圆筒,简后更带有两片竹子削成的薄薄扭曲竹片。
南宫逸胸罗渊博,一望而知,那是苗疆土人特有的一种传信器具,苗疆土人给它取了个名儿叫“姑拉”
“姑拉”那半截圆筒内,暗藏机关,掷出时,光凭脱力,腕力将尽,机关适时转动,故能射出百丈。
苗疆特有物怎会在此出现?这颇令人费解。
不过,苗疆“姑拉”是只闻其声,不落地,目力难见,而这支“姑拉”上,如今被涂上了一层磷石,故而绿光惨淡,显而易见。
但,苗疆土人绝不会在“姑拉”上涂磷,这分明是
宫寒冰冷哼一声,右掌微招“姑拉”倒飞入手。
“姑拉”尖端,插着一卷纸条,打开纸条只一注视,大爷宫寒冰霍然色变,目闪寒芒,冷然发笑,道:“好心智,好手法,好灵通的消息,我倒要看看你区区‘幽冥教’能拿我宫寒冰怎么样?”
随手递向南宫选。
南宫逸看了看,皱眉笑道:“看来咱们的一举一动,全落入人家眼中,‘幽冥教’神秘诡谲,阴狠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宫大侠还是”
宫寒冰冷笑说道:“多谢南宫大侠,宫寒冰正愁找不到他们。”
举步下阶而去。
南宫逸望着他那颀长背影淡淡一笑,将手中纸条递向身后商和与司徒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