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将她细微的动作全看在眼底,那由她眼里掉落的透明水珠滴进他的心里,每一滴都令他感到歉疚和心疼。
他拼命忍住安抚她的冲动,因为他也十分委屈。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被戴绿帽。纵使他不曾承认凯薇是他的妻,但名义上、法律上,她都是他石磊名正言顺的妻子,倘若这事传了出去,他以后要如何做人?他怎能忍受她带给自己的屈辱?!
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过矛盾,既不将她当成妻,口口声声要她去寻找她的幸福,却又无法目睹她和别的男人说笑
他到底是怎么了?
觑着她清理满地狼藉,并将装有杯盘残骸的垃圾袋空出病房,他疲累的闭上双眼,茫然得厘不清心头复杂的心思——
夜半时分,在只开启床头灯的病床上,石磊了无睡意的瞪着头上的天花板,在这安静沉寂的病房里,他只听见自己和宋凯薇细微的呼吸声。
打从他住进普通病房,凯薇也以照顾者的身分住进这家医院,与他待在同一个病房,就像他还没出事前一样,两人同房不同床。
在帝铎医院,照料者的床位是折叠式的沙发床,收起来是张小沙发,摊开则变成床垫,便于照料者休息。
想当然耳,那种折叠床睡起来自然不如病床舒适,近一个月以来,宋凯薇原木就不很丰腴的身段更明显消瘦不少,显然和睡不好有很大的关系。
事实上,数分钟之前,闭眼假寐的他还清楚的听见,与他病床有点距离的沙发床那头,侉来几不可闻的啜泣声,这也是他无法入眠的理由之一。
他不曾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打他有记忆以来,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妈妈跟妹妹。根据母亲的说法,爸爸是个渔夫,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某次出海捕鱼便再也没有回过家。
虽然他没有爸爸,只靠母亲一个人工作养家的生活也很清苦,但一家三口却过得很快乐,那段幸福时光,他永远不会忘记。
放学途中,他和小他两岁的妹娃会沿途捡拾一些可以卖钱的纸板、空保特瓶回家,到了假日再一起拿去卖钱,虽然得到的钱不多,但两兄妹却做得很开心。
因为家庭因素,他不曾和同学出游过,虽然难免感到遗憾,不过这种日子他却甘之如饴,并暗自期许自己快快长大,好出社会打拼,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妈妈跟妹妹过好日子。
但这小小的心愿,却在他十二岁国小毕业那年,母亲带那个男人回家后正式划下句点。
不记得母亲和那男人如何相识,也不知道妈妈到底看上那男人哪一点,他只记得当那男人堂而皇之的搬进他家后,他的家庭生活从此彻底被颠覆——
一开始男人还会打打零工、赚点小钱,不到两个月后就原形毕露,赌博、酗酒不说,索性连工作都不做了,动不动就向妈妈伸手要钱,要不到钱就摔东西,甚至打他们和妈妈出气。
当时正值青春期的他,聊受得了男人如此嚣张的欺负家人?尤其他还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说什么都得保护妈妈和妹妹,因此数度与男人起了争执甚至打架,即便每每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在乎。
一次又一次的冲突,让妈妈一回又一回的悲伤落泪,换来的是他的叛逆和男人更为粗暴的对待。
不过他知道他会长大,总有一天一定能扳倒男人,挣回全家人的自由。
但恶梦来得太快,等不及他长丰羽翼,两年后,那男人竟然将魔手伸向他稚嫩的妹妹!
某日,他因为在学校打架,被校方处罚劳动服务,比平常晚了近一个小时回到家,才刚进门就听见母亲哭喊着敲打妹妹的房门,而房里传出妹妹的尖叫声。
他顿时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丢下书包冲到母亲身边,才知道那男人进到妹妹房间,并将妹妹的房门反锁。
妹妹越来越小声的哭嚷让他全身血液乱窜,他不假思索的推动原木桌冲撞开妹妹的房门,并在目睹男人将妹妹压在床上、双手掐住妹妹脖子的瞬间为之疯狂。
他抡起妹妹房里的椅子,一股脑的往男人身上砸,身后的母亲意图阻止冲突而拉住他,那男人却藉机窜出妹妹的房间,跑到厨房抓起菜刀,与追赶至客厅的他相互对峙——
接下来一切都失控了,男人错手砍到母亲,妹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母亲倒在血泊之中身体抽搐。
他失神且惊恐地来回看着母亲与妹妹,当时的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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